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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簾後南子不語,半晌幽幽一嘆:「政爭乃至刀兵相見,從此衛國再無寧日了。」
公子朝哈哈笑道:「天下莫不如此,衛國何能獨善其身?南子,你放心吧,只要大權掌握在我們手中,任他風浪再大,我們也能穩穩如山。我現在來見你,倒是有件事與你商量,今日起兵反擊公孟縶,本是情急之下行事,許多事都來不及詳細準備,如今公孟縶是死了,可國君還在褚師圃府上,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行事呢?」
南子冷哼道:「你素來多智,還會想不到法子?唉,只是無論你做得如何漂亮,這一遭都要被國君暗恨在心啦。」
公子朝傲然一笑道:「今非昔比,他也只能暗恨而已,還能做什麼?」
南子默然片刻,說道:「公孟縶乃國君胞兄,地位尊崇,如今你等未得君命而誅之,總要有說得過去的理由才好。否則,難免為人詬病。」
公子朝心領神會,說道:「為兄明白。你若別無異議,我便去與齊豹等人商議個萬全的法子恭請國君回宮。」
南子幽幽一嘆道:「萬全之計?哪來的萬全之計。」
公子朝正欲返身回去,南子忽道:「慢著,還有一事。」
公子朝回身道:「你說,尚有何事?」
南子把銀牙一咬,瞪起杏眼道:「如今公孟縶已死,你果真欲依約攘助慶忌?」
公子朝目光一閃,不答反問道:「你這樣講,言下何意?」
「慶忌在衛國,獨據一城,獨領一軍,猶如國中猛虎。」
公子朝輕鬆一笑:「那又如何?你我身在衛國,上有衛君,朝臣大夫也未必全與你我同心,慶忌驍勇舉世無匹,他若真的復國,我等有大恩與他,那時吳國不啻你我一大強援,有甚麼不好?」
南子冷笑一聲道:「若是他復國之戰再度失敗呢?此人野心勃勃,肯從此困守艾城為我衛國做一牧守官吏嗎?你怎知他若兵敗,不會另圖發展,反對你不利?」
公子朝的目光忽然變得深邃起來,他握拳掩唇,輕輕咳嗽兩聲,笑道:「南子,你多慮了吧,真有那一天,天下之大再無他的去處,那時他不依附你我,還能依靠何人?慶忌真若兵敗,這頭猛虎反要為你我所用,那時誰想打你我主意,更要忌憚幾分了,此乃我們的機會,你何必如此憂心?」
「哎,你從來不肯聽我的勸……」南子輕嘆一聲,說道:「若依我計,如今大局已定,已用不著他,我們何必冒這不必要的風險?你不如誑他進宮,暗伏甲兵以殺之,那樣的話便可將擊殺公孟縶的種種罪名盡皆編排到他的身上,你要獲得衛侯的信任,取公孟縶而代之也容易的多。」
公子朝聽了這話不由怦然一動,但仔細一想,便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如今公孟縶是死了,但是論實力,齊豹和北宮喜仍遠在他之上,他有什麼?除了一個政治盟友的關係,和宮中君夫人的照應,他一無所有,既無兵、又無地,眼下雖說把宮衛和城衛控制在了自己手中,根基也嫌太淺,真正掌握這支力量為他個人所用還不知要多少時光,若依南子之言,他反失一大助力。到那時,他除了做衛侯姬元面前一個弄臣,又何來第二條發達之路?不如按他自己計策……
想至此處,公子朝正色道:「大丈夫處事,怎可如此言而無信?南子,你是要子朝做那不義之人嗎?況且攘助慶忌之事,我與齊豹、北宮喜、褚師圃與他立約之時,曾對天地鬼神盟誓,如今背誓,豈不遭天地所忌?」
那時的人敬畏鬼神,拿發誓當放屁的還沒幾個,南子聽說他已向天地鬼神盟誓,便也不好再勸,而且聽他如此信義,卻也有些喜歡。對這令她又恨又愛的男人,饒是南子多智,卻也無計可施,只得說道:「那也罷了,不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公孟縶就是前車之鑑,你總不能縱容這頭猛虎爪牙鋒利的。你要助他,也無不可,不過這糧草輜重,必須得控制在你的手中,不可任其隨意索取;慶忌招兵,也可允之,但是應以避免衛國青壯從軍,荒蕪了田事為由,控制他兵員來源,這樣在兵力和財力上對他有所挾制,方才安全。」
公子朝一聽大喜過望,連忙道:「南子果然聰慧,你這主意甚好。只是……我卻不便主動請領此命,到時還得請我的君夫人出面委命才好。」
南子輕哼一聲:「事到如今,我不幫你,成麼?」
公子朝哈哈一笑:「事不宜遲,我這便去公孟縶府上見齊豹、北宮喜,議定迎國君返宮之事,南子……,唉!真希望你我仍如在宋國時一般,花前月下……等著吧,如今我已控制了宮衛、城衛,等我站穩了腳跟,這宮城的高牆,便再不是你我之間阻隔。」
南子坐在榻上,雙拳攸地握緊,簾外腳步聲漸遠,過了許晌,南子才輕輕挑開珠簾,一張嬌艷不可方物的臉蛋,就象一朵羞蕊含露的紅杏,俏迎春風搖曳枝頭,眼中帶著迷離嚮往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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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忌趕到青瓦關,與阿布叩關而入,持大將軍印信接管青瓦關防務,隨即引一隊官兵出關,梁虎子安排有人防著關內官兵接應王平,關門一開,便被他們注意到了。好在慶忌走在最前面,那山上領兵將校自然識得自家公子,一見他來,立即下山相迎,兩廂匯合,慶忌立即說明情況,請阿布上前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