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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孫武主力背依干隧城,前方攔著夫概的大軍,夫概大軍腹背受敵,外面則是英淘的軍營。如果夫概趁夜突圍,集中主力攻打英淘一方,那麼他是絕對可以沖得過去的,但是孫武認為夫概不會輕易放棄干隧城,如果他想趁夜突襲,目標也不會是外圍的英淘,而應該是自己,於是雙方甫一休戰,他便掘壕築堤,做好防禦準備,同時令習水性的士卒沿河而下,繞過夫概軍營通知英淘,讓他派人調隨行在後的梁虎子人馬連夜趕來,想趁自己牽制住夫概人馬的機會,集中優勢兵力,將他一舉殲滅在此。
不料這一次他卻判斷失誤,當夜夫概集合全部人馬,命大將牟其舍押後拒敵,自率前軍攻打英淘陣營,撕開一道口子,直奔南武城而去。
孫武沒想到夫概竟有壯士解腕的勇氣舍了干隧城連夜離開戰場,英淘的陣營已被沖亂,夜間集合再行追趕已是不及,孫武只得返身先取了干隧城,待到天明方集合軍隊追趕,同時通知正連夜趕來尚在途中的梁虎子部,也向南武城方向進發。
信使說到這裡,帳中一片沸騰,人人歡喜雀躍,紛紛向慶忌道賀。那信使候大家情緒稍稍穩定,才道:「梁虎子將軍急行軍時,抓住幾個探子,一經審訊,卻是越太子勾踐所遣,而且這幾個探子並非唯一的一批。梁虎子將軍已命人把此事傳報於孫武將軍,同時讓小人叮囑大王,小心本陣安危。」
慶忌聽了略一沉吟,微微點頭道:「以我對夫概的了解,他也不會那麼快就認輸,果斷拋棄干隧城,全軍逃往南武城。看來,是越人斥候掌握了梁虎子一軍的消息,並且把它告訴了夫概,夫概才會及時改變主意。如此看來,夫概與勾踐必已聯手,勾踐的人馬說不定也在他們左右徘徊,孫武已經知道了這消息便好,否則一路急追而去,難免要吃大虧。」
燭庸滿不在乎地道:「越國乃我吳國手下敗將,幾百年來都被我們吳國壓制著翻不了身,如今越國派出一支不足萬人的軍隊,能起得了甚麼大用,我們何必如此小心?」
掩余反駁道:「越國雖弱於我吳國,幾百年來都被我們壓制著,但是越國幾百年來從未真心臣服,一打了敗仗便拱手稱臣,稍有機會便發兵再來,就像一條打不死的毒蛇。我吳國也沒少吃他們的暗虧,如今大王雖然登基,卻還不能控制整個吳國。一場勝敗,有時足以扭轉整個戰局,勾踐這路人馬,我們怎能小覷了?」
掩余是燭庸的親大哥,掩余這樣說,燭庸只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大帳中一時靜默下來,只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陣呼喊喧譁聲,那是荊林的拋石機,仍在日以繼夜地對城頭「狂轟爛炸」。
到如今,拋石機因磨損過甚,已經無法修補而棄用的,達到二十多台。新的拋石機日以繼夜源源不斷送來,姑蘇城外的拋石數量已經達到一百五十架。平時這些拋石機都拋射些泥丸、煙障,與此同時慶忌已派人去遠處搜羅大石,借河道轉運至此屯積起來,以備不時之需。如果夫概大軍一滅,夫差抱著與姑蘇城玉石俱焚的想法拒不投降,又沒有其他辦法可想時,那就只有用巨石砸毀城牆,強行攻城了。
只是姑蘇城的城牆實在是築的又寬又厚,掘城城牆都不會倒,這拋石機能否把城牆砸坍實未可料。夫差被慶忌的拋石機壓制的軍隊整天只能躲在藏兵洞內,於是也照樣施法,砍伐城中大樹製造拋石機,他製造的卻是原始的那種拋石器械了,要拋擲大型石材需要百餘人都時拉動縴繩的那種,好在城中有的是人手可用,哪怕根本不會揮舞刀槍的人,拉拉繩子還是懂的。只是慶忌的拋石機射的更遠,夫差令城中工匠加緊趕製的拋石機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完全無法相比,一旦運到城頭,大部分都被城外的拋石機砸得稀爛。
所以每日聽到的,多是城外向城內拋射城外的發號施令聲,城中守卒據險堅守,城外不急不躁日日拋射,雙方就一直這麼堅持著。
眾人沉默許久,慶忌展顏笑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咱們既不必對越國這一路孤軍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可也不能對夫概和勾踐的聯手不以為然。著人加緊與孫武、梁虎子兩軍聯繫,加強姑蘇城下本陣的戒備,同時多派探馬斥候,哪怕勾踐真的變成一條蛇藏到了陰溝草叢裡,也得把他給寡人揪出來!」
「諾!」荊林抱拳領旨。
「好啦,諸位且散去吧。」慶忌吩咐一聲,眾人一一退下,慶忌仍然坐在案後,仔細琢磨了半晌。對勾踐這個人,他警懼的是這個人的隱忍功夫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陰柔,因為他明知在原來的歷史上,就是勾踐這個人滅了相較于越國要強大的多的吳國,所以對他頗為重視。
然而另一方面,來自慶忌意識對越國的了解,他又深知憑越國自身的力量是永遠不可能征服吳國的。春秋歷史未來的發展中,他最熟悉的就是勾踐臥薪嘗膽,最終覆滅吳國的故事。可是就算在那段已被改變的歷史裡,勾踐用了二十年時間休養生息,也照樣沒有力量消滅吳國,吳國之亡不是亡在越國,而是亡在吳國人自己手裡。當時的吳王夫差對內窮奢極欲,大興土木修建豪華宮殿,對外屢屢發兵,耗盡了吳國國力,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越國仍然要趁夫差領兵在外國內空虛的時候猝然偷襲方才得手,有此可見兩國的巨大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