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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了」。
荀侯的車隊過去,田乞捻須笑道:「知氏野心勃勃,好不安份,依老夫看,不出半年,分晉五國必然戰端再起。鮮虞國不是一向仗勢欺凌燕國麼。此番回去,燕伯可以秣馬厲兵,好生準備,說不定有機會從中漁利,一舉削弱鮮虞。」
燕伯姬春目光一閃,動容道:「田大夫是說……鮮虞會牽涉其中?」
「嘿嘿!」田乞冷冷一笑,道:「鮮虞與中行氏、范氏聯姻之日,便已抱成一團了。今五卿分晉,他們所占據的地盤犬牙交錯,分割不清,這便是百十年也結束不了的爭端。因五國原是一國,戰亂一起百姓在國內四處流竄,如今整個晉國突然一分為五,許多流亡的百姓都滯溜他國不得回鄉。為了爭民、爭地,五國之間豈會安穩?何況連番大戰之後,今年開春,必然糧荒,就算為了搶糧,諸國也要大戰一場,鮮虞既與中行氏、范氏結為同盟,便是有意向中原滲透,必然也要深陷其中。」
燕伯大喜,恭維道:「大夫明鑑。到那時,各路諸侯爭執不下,勢必要請託齊國出面,齊國這天下霸主,才是實至名歸。」
田乞想起齊侯年邁,且一向耽於嬉樂,不理政事,全靠晏嬰輔佐。而晏嬰現在又已病重,以他八旬高齡,已近人瑞,恐怕這一關是過不去了。晏嬰一死,齊國再無人能與他抗衡,齊國稱霸於諸侯,得名的是齊侯,得利的卻只有他田氏一家,不禁放聲大笑。
知荀櫟車駕過去,輕輕吁了口氣,搖頭道:「寡人真是小看了田乞。還以為他見寡人深夜密會諸侯,會對寡人有所猜忌。但是觀他神色,坦然從容,似是早已窺破了寡人的用心。」
一個騎馬緊緊隨行於車旁的披甲武士接口道:「田大夫窺破了國君的用意才好,免得他無端猜忌。國與國之間,無論斗計用兵、結盟用間,都不過是手段,最重要的仍是實力,只要擁有雄厚的實力,縱然有智者窺得破他的一舉一動,卻也無力抵抗。晉地五國之中,以我荀國國力最強,國君睿智,滿腹經國之才,總有一天能一統晉地五國,建立一個比當初的晉國更加強大的國家。數遍天下英雄,將來能與齊國一爭高下者,在末將眼中,唯有國君一人。」
知荀櫟並沒有被他的一番恭維話說的飄飄然的忘乎所以,不過眉宇間也現出幾分笑意,他隨口說道:「李寒吶,你投到寡人麾下時日雖短,但是展露的一身才學卻讓寡人十分器重。我荀國新立,正是用人之時,還望將軍竭誠輔佐,寡人願與將軍共富貴。」
那馬上武士微微欠身,朗聲道:「李寒願披肝瀝膽,為國君效犬馬之勞。」
這時,前方到了衛國營盤前,李寒放眼一看,只見營盤前停的有車馬,不禁訝然道:「國君,竟然有人拜訪衛國君夫人。」
「哦?可知是何人?」
「對方既未豎旗,亦未挑燈,夜色之中不知是哪一路諸侯,末將派人去探問一下。」
「不必了。」知荀櫟哂然一笑:「藏頭露尾之輩,能有什麼作為?繼續前行,去見曹侯。」
「是!」李寒一擺手,大軍繼續前行,李寒有些不解地道:「國君,衛國君夫人一介女流,只不過因衛侯病重,代衛侯赴黃池之會充充樣子罷了,國家大事,哪裡輪得到她來作主?怎麼會有諸侯紆尊降貴的主動去拜望她呢?」
知荀櫟嘿嘿一笑道:「你自南方來,不知衛國之事。我荀國與衛國近在咫尺,對衛國的動向卻是了如指掌。衛侯荒淫無道,一向疏於政事。衛國大事素來是由他的胞兄公孟縶把持,公孟縶被殺後,衛國君權一分為二,衛侯自己掌握了一半,齊豹、北宮喜、褚師圃三位大夫掌握了一半,而這三位大夫的幕後之人便是這位君夫人南子。」
「哦?一介女流,竟這般了得?」李寒聽了大為驚異。
知荀櫟道:「這還不止,這位君夫人還利用衛宋兩國軍隊合力抵抗晉軍的機會,先藉兵敗打壓齊豹,震懾了漸生異心的北宮喜一黨,又藉兵敗打壓忠於衛侯的公孫拔,削弱衛侯實力,最後把宋國的軒轅衡扶上聯軍統帥的位子,如今,她已掌握了整個衛國的權力。北方諸國大多已知曉此事,知道這位君夫人才是衛國真正的主事人,自然要當她是一國君主般拜見議談。至於衛侯姬元麼?哼哼!」
知荀櫟若有所思地一笑,緩緩道:「也許……他鬱積成疾真的病了,也許,他根本就沒有病。不管是不是真的病了,依寡人看,他的大限……為期不遠了……」
李寒吃驚道:「如此一來,衛國必立新君,新君一立,南子以什麼名義繼續執掌朝政。」
知荀櫟聞言笑而不答,李寒知機,便也住口不問。
李寒投靠他的時日尚短,知氏老謀深算,閱歷非淺,和李寒只言談一番,便看出此人天性涼薄,刻薄寡恩,但是此人卻也滿腹才學,頗具野心。知荀櫟一直認為,只有昏聵無能之悲,才不敢任用有野心、有才幹的人,而只會用些庸碌不堪的廢物。何況李寒來時,有船有兵,這正是知荀櫟輕易壯大自身實力的好機會,他當然不會把李寒拒之門外。
但知氏雖重用李寒,有些機密卻仍是不打算與他分享的。比如五卿分晉,衛宋聯軍也參予了這個陰謀,他們的使命就是牽制並大量消滅正在衛國作戰的晉侯大軍,而報酬則是得回衛國幾百年來被晉國逐步蠶食的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