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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這賊子包藏禍心!」英淘狠狠瞪了勾踐一眼,對孫武低聲道:「此人隱忍陰狠,不是一個好相與,放他歸國,無異於放虎歸山。大王有言在先不便殺他,我們何不暗中下手?」
孫武抿了口酒,不動聲色地與人高聲談笑幾句,又復向他低聲問道:「你有何良策?」
英淘眼神四下一掃,低聲道:「若是勾踐歸途遇匪送了性命,那便與我無干吧?」
孫武淡淡一笑,搖頭道:「勾踐只要死在吳國,無論什麼理由,難遮天下悠悠眾口。」
英淘一錯牙,不甘心地道:「那麼,就這麼放他回去?」
孫武舉目看向正位上的慶忌,慶忌布箸挾菜,不時挽袖舉杯,與敬酒的臣僚應和著,孫武抬眼望去時,慶忌似有所覺,眼神亦向他這裡望來,兩人目光一碰,慶忌微微一笑,好象對他的心思已全盤瞭然於胸。
孫武收回目光,舉杯一飲而盡,將酒杯往案上輕輕一放,扶案說道:「大王的心思日漸深沉,每出智計如天馬行空不著痕跡,叫人無從揣測。我也猜不出大王打的什麼主意,不過……我看得出,對勾踐這個人,大王比你我看得更深、也更加透澈,對付他,想必大王已有定計,未得大王示意,你切不可輕舉妄動,壞了大王的好事。」
英淘聽得半信半疑,但是見孫武說的鄭重,英淘只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宴會之後,慶忌擺出儀仗,親自送勾踐出蛇門。慶忌認鼫與為義子,便與勾踐有了兄弟之宜,由吳王慶忌親自送出城去,便也不算逾矩,只是這一來禮儀規格至為隆重,許多城中百姓都尾隨觀看,一時間姑蘇城頭顯得熱鬧非凡。
蛇門外,勾踐止步,再度謝禮,請吳王返回。慶忌止步笑道:「王兒鼫與乖巧可愛,寡人已聘王妃任氏十分喜愛,如今已攜往任家堡居住了,太子歸心似箭,竟不能與鼫與見上一面,實在可惜。」
勾踐忙道:「臣父久病,勾踐牽掛於心,今得大王之命,敢不早踏歸程?我兒鼫與,蒙大王喜愛,有大王照料,與生身之父何異,是故,臣放心的很。」
慶忌笑笑,招手命人送上餞行酒,說道:「吳越兩國,隙嫌久矣,今太子審時度勢,赴吳請罪,寡人赦罪認子,亦表示了寡人的誠意。願吳越兩國從此化干戈為玉帛,世代友好,寡人與太子共勉之!」
勾踐捧杯,正容說道:「大王赦臣死罪,使得生還歸國,隆情厚意,勾踐不敢有負,願與吳國,永結友好。上天蒼蒼,神明昭昭,若違此言,天地共誅。」
說罷捧杯一飲而盡,慶忌點點頭,亦舉杯將酒飲盡,笑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寡人就此止步,祝太子一路平安。」
「謝大王!」勾踐長揖到地,返身上車,在吳國軍兵的護送上徐徐離開姑蘇。車駕啟動,徐徐馳出,直至過了一座小橋,勾踐緊緊扣住掌心的指甲才放鬆下來:「慶忌沒有食言,果然釋我回國了。此番使吳,解了吳國伐越報復之危,容我越國有了喘息之機,來日但得機會……,今日我如何匍匐在你腳下,那時便讓你照樣還來!」
勾踐車隊去遠,慶忌返身回城,但見城上城下俱是吳國子民,慶忌便向他們揮了揮手,示意了一下。慶忌收復姑蘇後十分體恤百姓,所做所為已深得民心,一見慶忌揮手,百姓們頓時沸騰起來,紛紛高呼大王,歡喜雀躍,愛戴之情溢於言表。
慶忌見狀不便立即入車起行,只得帶微笑再與眾人招手示意。這時候,人群中三個衣衫襤褸的人也不斷喊著大王,並奮力向前擠來,慶忌儀仗親兵組成人牆,阻止有人靠近大王,此時一見兩大一小三個叫花子要衝過去,那士兵連忙橫戈向外推去,口中惡狠狠喊道:「站開些,站開些,大王起駕,休要阻路。」
那兩個衣衫襤褸的男子被長戈攔著,眼看慶忌就要離開,卻眼睜睜的毫無辦法。他們雖在高聲呼喊,奈何周圍百姓齊聲高呼大王,聲浪排山倒海,早把他們的聲音完全壓住,就連不遠處的人都聽不見。
他們身邊那個臉上灰一道泥一道的小乞丐見此情形把腳一跺,忽地探手入懷,摸出一樣東西,奮力向慶忌擲去。
「不好,有刺客!」那士兵萬萬沒想到一個小乞丐居然身藏利器,他阻攔不及,立即放聲大叫起來。慶忌三番五次險死還生,如今他貴為大王,目前又尚無繼承人,吳國江山可說完全繫於他一身安危,所以進了姑蘇城後,孫武便從軍中挑選了一批機警忠誠的驍勇士卒,由宮廷禁衛統領袁素親自教授訓練武藝,做為慶忌的貼身侍衛。
這些人反應極為敏捷,一見空中閃過一道異物,劃著名弧線飛向慶忌,立即猛撲過去,一名士卒揮舞小盾一擋,「噗」地一聲將那物什擋開,正站在那兒微笑著揮手致意的慶忌猝不及防,被一眾親兵七手八腳按倒在地,只聽「蓬蓬哐哐」一陣響,七八面盾牌已將他周身上下遮擋得風雨不透。
四周百姓驚惶大叫:「大王遇刺啦!」
一時間狼奔豕突,眾百姓紛紛走避,慶忌衛隊如臨大敵,數十名劍盾手將慶忌身周團團圍住,弓箭手們張弓搭箭,鋒利的箭矢瞄向人群,隨時脫手射出,另有戈手矛手向那三個叫化子的位置猛衝過去,數十桿長矛就像刺猥背上的尖刺似的,刷地一下張開,攢刺到那三人四面八方的所有空檔,將他們緊緊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