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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忌「嗤」地一聲:「你們吶,不就一個女人嘛,又不是母老虎,怕她做甚?我去見她!」說罷甩開大袖,向大廳而去。
老卓欽佩地看看他的背影,向英淘問道:「英淘兄弟,你怎麼不跟過去啊?」
英淘笑笑,慢騰騰地解著馬套:「咳,這種事情,公子一個人應付就行了。」
「昂!那我去備晚飯去。」
「噯,你等等,公子今晚不在府上用膳,不用準備公子的份兒。」
「昂,那叔孫小姐呢?」
「……不知道。」
第083章 慧黠美人心
慶忌昂首挺胸地走到廳門處不遠,便攸地放慢了腳步,他猶豫了一下,正核計著該以什麼樣的舉止神態走進去,站在門廳邊上正度日如年的阿仇一眼看到了他,已放聲大叫起來:「公子回來啦!」
慶忌苦笑,只得硬著頭皮走過去,先瞪了阿仇一眼,再往廳里探頭一看,只見大廳里空空蕩蕩,只有上首一張几案旁跪坐著一位姑娘,丫首雙鬟,一身青衣,黃昏斜照,勾勒著她明暗凹凸的倩秀背影。
慶忌再往几案上一看,只看到一個小小的包袱,慶忌瞧了不禁頭皮發麻,這丫頭……這陣勢怎麼那麼象背父私奔的小媳婦啊?如果她是瞞著叔孫玉來的,一會兒她老子殺上門來,自己該如何應對?
慶忌一隻腳邁在門裡,先清咳一聲,叔孫搖光大馬金刀地坐在裡面並未回頭,慶忌看看阿仇,阿仇正瞪著一雙大眼看著他,慶忌連忙擺手讓他下去。阿仇會意,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慶忌這才整整衣衫,擠出一副和靄可親的表情,慢慢走進屋去。
「叔孫小姐?」
一進門,慶忌便朝背門而坐的倩影很有禮貌地唱了個大喏,揖身道:「叔孫小姐,咳,你……怎麼來啦?」
麗影小轉,一張清湯掛麵、素顏天生的俏臉呈現在眼前,叔孫搖光凝睇向他望來,一臉古井無波的模樣:「妾叔松搖光,田獵輸於公子,此來是為了履行賭約。從今日起,三個月之內,叔孫搖光就是公子的侍婢了,公子無需對妾如此多禮。」
慶忌苦笑:「姑娘說哪裡話來,方才……咳,方才本公子有要事在身,所以急急離開,未曾來得及交待。公子們一時興起,下個賭注增加比賽的興致罷了,慶忌哪敢真要姑娘來我身邊侍候啊。萬一讓令尊大人知道了,豈不怪罪慶忌無禮?這個……不如我送姑娘回去吧。」
叔孫搖光見他苦惱不已的樣子,眸中攸地閃過一絲笑意,隨即被她隱去,故意冷冰冰地說道:「公子不可誤會了家父,君子一諾,重逾泰山,縱是遊戲之言,也當遵守才是。家父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此次也是家父令搖光不得失信於人,必來履行約定。」
慶忌吃了一驚:「什麼?這是……叔孫大人要你來的?」
叔孫搖光頷首道:「是呀,怎麼,公子不歡迎我來麼?些許粗活雜事,搖光還是幹得來的。」真到此時,她眸中才恢復了幾分野性和調侃的狡黠,有些叔孫搖光真正的神采了。
慶忌乾笑道:「這個……倒不是,而是……姑娘突然變得這麼溫柔,慶忌倒有點不適應了。」
叔孫搖光「噗哧」一笑,隨即收斂了笑容,板起俏臉道:「公子說笑了,該做甚麼就要有個做甚麼的樣子,人家現在是你的奴婢,難道還敢向主人亂發脾氣麼?反正也只有三個月的時間,搖光如果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請公子多多原諒。這賭約,是無論如何都要履行的,不然,公子你可以拂袖便走,搖光頂著毀諾背信的『好名聲』,可如何在曲阜立足?」
叔孫搖光侃侃說完,立起身來向他鄭而之重地施了一禮:「所以,就請公子勉為其難,成全了搖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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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膾居,因為今夜季孫斯在此宴請好友賓朋,所以魯膾居沒有按正常時間打烊,慶忌驅車趕到的時候,魯膾居仍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凡。雅苑的人通知了季孫斯,季孫斯通知了交好的朋友,這些人趕來這裡,都是為了看叔孫搖光屈膝為奴的模樣的。
英淘掀開車簾,放下踏板,恭敬地道:「公子!」
慶忌俯身從車裡走了出來,仰首看了看樓上,然後轉過身去,親切地笑道:「叔孫小……咳,搖光,出來啦。」
車中盈盈地又走出一個人來,輕折柳腰,趨身下車。慶忌站在踏板旁,倒像是她的車夫。英淘看著慶忌忍笑不禁,慶忌看看他,也只好一臉苦笑,身邊有這麼一個不能使喚的美貌侍婢,中看不中用,實在是個大麻煩。
其實他也隱隱猜到叔孫玉定要女兒履行賭約的用心了。女兒與人公開打賭,如果輸了卻不履行諾言,那不止對女兒的名聲不利,對他這個把持魯國外交大權的重臣同樣不利。那個時代,對於信義,人們還是相當敬重的。
吳國的大賢君子季札當年出使列國時,徐國國君很喜歡他的佩劍,但是佩劍出使乃是一種禮節,當時不能解劍相贈。酒席上季札就對他承諾說,等歸國時一定把劍送來給他。等季札歸國時,徐君已經病逝,但季札仍然趕赴徐國,把劍掛在徐君的墳上以踐諾言,被天下人讚揚他的美德。所以,雖是公子們遊戲般的一場競賽,叔孫玉也不願為此背負不信之名。
同時,這老狐狸應該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趁勢在自己身邊安一顆釘子。只要讓女兒隨時隨地的跟著慶忌,他自然可以掌握慶忌的一切行止,至少也可以讓慶忌行事有所忌憚。有此美事,何樂不為?成碧夫人那番話不過是打趣慶忌罷了,叔孫搖光是什麼人?堂堂魯國大司空的女兒,誰敢真箇把她當了侍婢使喚?至於冒險侵犯她,那更是絕無可能,叔孫玉有什麼可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