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頁
慶忌看他一眼,心道:「這廝膽小原來也有膽小的好處。」
時間緊迫,他也不再多問,便道:「此刻無暇細說了,我今晚去公孟縶府上探聽動靜,聽到公孟縶與府上親信家將商議,動手就在明天上午。」
眾人聽了齊齊一驚,北宮喜急道:「說不得,我等此刻便行動吧。」
「且不著忙……」慶忌急忙阻攔,先對彌子暇道:「勞子暇牽掛,慶忌無礙。子暇還是先回自己府中去吧,我等行事,與你無干。沒有必要牽涉進來。」
「好,那我先回去了。」彌子暇也知自己插不上手,向他們團團一揖,轉身便走。慶忌立即追上去,向他耳語幾句,彌子暇吃驚地看他一眼,點點頭匆匆離去。
值此非常時刻,也無人相送,慶忌立即返回來對眾人道:「如今情形特殊,晚上並非對方鬆懈易攻的時候,相反,他們反而更加警覺,我自公孟縶府上潛出來時,便頗費了一番功夫。大隊人馬若是前去,隔得老遠便要被發覺。夜間進攻,他們占了地利,我們已很吃虧,萬一被公孟縶趁夜逃了,更加不易追趕。最最緊要的是,此時動手,我們無法控制衛侯,便等於走在刀尖搭成的浮橋上。」
他說完危險,又給幾人打氣道:「我的先頭人馬已經到了青瓦關,後續人馬陸續趕去,明早清晨時分必可到達,搶在公孟縶的大軍前面封鎖青瓦關險隘。這帝丘城中可就全靠你我了,我們的行動要提前,但是時機要掌握得好。
公孟縶府上的家將、食客這兩天都是合衣而睡,枕戈而眠,到了早上天光大亮的時候,他們萬不會想到我們那時動手,反而最是鬆懈。再加上一夜不能好睡,那時候也只是他們的人最為疲乏的時候,我們動手,便可定在那時。
但是從現在起,我們就得早早準備了。齊大夫、北宮大夫,你們立即秘密召集府中食客、家將,穿衣披甲、帶上兵刃,凌晨造飯,一切準備停當,隨時準備動手。褚大夫,你的行動也要提前,今日一大早就進宮去,無論如何也要把衛侯逛出來,子朝……」
「子朝明白怎樣做了,國君一離宮,子朝立即入宮去見君夫人!」
「好!」慶忌重重一點頭,神色凜然道:「齊大夫,還要勞你安排幾個機靈的家將,立即趕去公孟縶府邸周圍監視動靜,他那邊只要一動,我們就得立即發動,哪怕是硬磕,到此關頭也得碰到底!好了,大家若無意見,立刻分頭行事。」
到此緊要關頭,人人心中凜凜,對慶忌的安排自無異議,褚師圃走到今時今日,已越陷越深,絕了退縮的念頭,把牙一咬,也慨然應允。從人立即分頭趕回自己府去準備。
那時人家皆聚族而居,房屋鱗次,院落相套,都是同祖同宗的族人,這到方便了他們聯絡。褚師圃、北宮喜趕回各自家中,立即叫起各房長老,至於具體談些什麼,如何說服族老一體擁護,那便以如簧之舌各施手段了。
這半夜,對慶忌來說,實是渡時如年,直到天亮未見公孟縶府上傳出動靜,慶忌才放下心來,知道季孫小蠻所言不虛,公孟縶府上與齊豹、北宮喜等人府上戒備情形果然相反,是外緊內松,內部出了問題反不易被發現。
※※※
「國君,國君,出了一樁大奇事了!」一大清早,褚師圃便急急地跑進宮去求見衛侯,一見了衛侯,禇師圃立刻手舞足蹈,做滿臉驚喜狀。
衛侯此時正在刷牙,手裡拿著最近風靡列國,卻不知何人發明的牙刷子,愕然看向褚師圃,含糊問道:「出了甚麼奇事?」
褚師圃一副跑得氣喘吁吁的模樣,實則是緊張得滿頭大汗,幸好他身軀肥胖,平時見到姬元也是滿臉油汗,看在衛侯眼中並不稀罕。褚師圃兩股戰戰,聲音隱隱發抖,說道:「國君,花……花開了!」
姬元更加奇怪,問道:「什麼花開了?」
褚師圃緊張之下竟然把公子朝教的話給忘記了,這一急更是滿臉是汗,他一拍油光漬漬的額頭,順口說道:「菊花開了。」
姬元大笑起來,指著他罵道:「你這蠢材,如今秋高氣爽,正是菊花盛開季節,那算甚麼稀奇?難道是開在你的屁股上嗎?那倒是稀奇的很了。」
褚師圃漲紅了臉,訥訥地道:「呃……這個……,國君說的是,可是臣家中的菊花,卻是花開七色,這可是前所未見。」
「哦?」姬元聽了不禁動容,這可是從未聽說過的事情,這樣的奇花他也是聞所未聞。
褚師圃急急道:「臣見如此奇花,必是我衛國吉兆,因此特來稟明國君,請國君一觀。」
衛侯一聽,欣然道:「甚好,待寡人用膳後便去你府上看看這聞所未聞的奇花。」
姬元與公孟縶的密謀,本來嚴密之極,沒有想過會泄露出去。尤其今日來的是諸師圃,素來膽小畏事的人,而且也不是他此次被懲辦的主角,怎會想到這膽小之人今日膽子竟然大了起來。
褚師圃陪笑道:「國君到臣的府上用膳也是一樣的,那七色菊花滿院怒放,其情其景美不勝收,此時朝霞滿天,花瓣帶露,正是最美時分,待到艷陽高照,那景色便差了。」
「也好,寡人立刻起駕。」衛侯好奇之下,匆匆洗漱完畢,便隨褚師圃直奔他的宅邸而去。公子朝早早候在宮城外面,一見國君的車仗浩浩蕩蕩離宮而去,立即取出腰牌進入宮中,直趨君夫人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