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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今自己這個吳王畢竟還不算真正的吳國之主,姑蘇城內還有一個吳王,他現在尚不能對吳國臣民發號施令、徵收賦稅、徵召徭役,政令不出營門,所倚靠者,仍是他的軍隊,因此一旦失敗,攻守之勢隨時可能改變,所以對勾踐的詭秘行蹤,他又不能不予重視。
慶忌正想的出神,帳簾輕輕掀起,一名侍衛站在帳口微微躬身道:「大王,任姑娘求見。」
慶忌怵然一驚,連忙問道:「大的小的?」
那侍衛一呆:「是……任大姑娘。」
慶忌鬆了口氣,忙道:「快快有請。」
第218章 攻城掠地
那士兵挑著帳簾,一位女子舉步走進,她身著一襲素白衣衫,陽光透射,身段窈窕,陽光照在髮絲上,發出烏亮的光來。帳簾放下,阻住了帳外強烈的陽光,才看得清她的模樣。
修長的身段,因為正在父喪期間,所以穿著極素淡的白衣,腰間一條窄窄的白色銀邊絲帶束著,纖腰一束,迎風欲折。烏黑油亮的秀髮挽了一個髻,上插一枝通體潔白的玉笄,清麗婉約,人淡如菊。
「任氏若惜拜見大王……」
任若惜剛剛屈膝下拜,慶忌已一個箭步迎了上去,攙住她的手臂扶她起身,任若惜盈盈站起,瞟了慶忌一眼,欲言又止地垂下眸子。
「你終於肯單獨見我了?」慶忌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大王……」任若惜低聲叫,想從慶忌手中抽出手來卻被有抽動,蒼白的兩頰便微微泛起一絲紅暈。
「還是叫我名字吧。」
「……大王,君臣有別,民女不敢冒犯。」
「唉,做了大王,卻少了許多做人的樂趣……算了,我不為難你,今天怎麼肯來見我了?」
「大王,若惜此來,一是代舍妹向大王謝罪,二來是有些事想跟大王說。今日舍妹有違禮制,亂了分寸,還望大王念其年幼,不予責罰,若惜在此先行謝過。不過……大王已然登基,兵圍姑蘇這麼久,卻圍而不攻,只是拋射石彈泥丸,舍妹又剛剛從任家城趕來,故而心生怨懣,其實不止舍妹……我任家上下多有不滿者……」
慶忌嘆了口氣,放開她的手示意她隨自己坐下:「若惜,旁人不了解,我的用心難道連你也不明白?姑蘇城我當然要打,但卻不是現在。表面上看,我現在已經占據了上風,可是夫概在我背後虎視耽耽,勾踐神出鬼沒,大軍藏的無影無蹤,我的人馬如果分兵各個擊破,那就處於劣勢了,那時局面逆轉,我豈不處處受制,漫說攻城,怕是自保都難了,此其一。
其二、你看我們面前這座雄城,真要硬攻,就算夫概和勾踐不扯後腿,又要多麼大的損耗,在那種情況下,就算能攻下來,也得為吳國百姓著想呀。今春戰事綿綿,已經誤了農耕。如果此番再強行攻城,難保城破時夫差不會來個玉石俱焚。到時候姑蘇城的糧食、財帛盡皆化為飛煙,整個吳國餓殍遍野,我慶忌縱然得國,也是吳國的一大罪人了。
誰人沒有妻兒老小,包括你任家八千匠人,又有多少人的親人居住在姑蘇城內,難道讓他們都為夫差殉葬嗎?慶忌此番復國,不僅僅是為父報仇,爭個王室正統,更重要的是要讓我吳國的子民能從此過上好日子,遠離刀兵,安享太平。」
任若惜輕嘆道:「這些原因,我也想過。可是……恐怕大王別無選擇,家父……」
任若惜說到這兒眼圈一紅:「家父縱火自焚前曾經說過,他看得出,夫差已決意與城偕亡,大王雖念天下蒼生,只怕卻難如意。」
慶忌道:「我也知困難重重,盡人力而聽天命吧,你還記得……你曾經給我的忠告?」
任若惜一呆:「什麼忠告?」
「延陵季子。」
「啊……,你……大王想請季子出頭?」
「嗯!」慶忌微微頷首:「我想……只要消滅了夫概,徹底斷絕了夫差的助力,取得絕對優勢,季子會做出聰明的選擇。」
他淡淡一笑,又道:「季子是位賢良君子,他不講親疏,不看對錯,只看它是否能更加有益於吳國江山和社稷黎民,為此,他可以向邪惡妥協,他是一個完全無我的君子,近乎聖人,我尊敬他,卻一點也不喜歡他這樣的人。闔閭曾經利用過他這樣的人生準則,現在,我也一樣。」
任若惜痴痴想了一陣,嘆道:「大王用心良苦,若惜明白,回去……我會好生安撫家人。舍妹年幼無知,冒犯了大王,還請大王不要怪罪。」
慶忌笑道:「我當然不會怪她,那個小丫頭片子,我若與她一般見識,豈非自降身份?」
任若惜幽幽嘆道:「她……也不算小了,自從我們自齊國回來,闔閭對家父的舉動似有所察,只是沒有憑據,不能無端入人之罪,便把父親召入姑蘇城軟禁起來,因我平素幫助父親打理家務,把我也一齊召入姑蘇,任家堡只能由妹妹來管理,事無巨細都要操心,還要擔心家父與我的安危,她的心性飽受磨鍊,已不像以前那般少不更事了。」
任若惜說的簡單,慶忌想像那番情形,卻能想像的出這一年來任家時時處於覆滅邊緣的恐懼和緊張,不由也是默然一嘆。
慶忌看著任若惜,神情變得鄭重起來:「若惜,我的苦心,還望你能說與任家上下知道。我承諾,只要夫概大軍潰敗,立即發起收復姑蘇之戰!你回去可以告訴任家將士,養精蓄銳,做好準備,我正在製作大型攻城器械,待夫概一解決,便攻打姑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