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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噽立即派兩員旅帥各領本軍五百人相互策應趕赴右營接應,伍子胥則在穩定營盤之後,率任主帥,率兩千五百人正面突擊,排成森嚴陣形,反向前營壓制,其反應不可謂不迅速。
兩側山上,英淘和梁虎子瞧見吳營中隱隱火光流動,已然明白吳軍的用意,不禁暗贊孫武神機妙算。吳軍雖長途跋涉勞累不堪,畢竟是百戰之軍精銳之帥,作戰經驗豐富,孫將軍的估計果然不假,公子想出了火牛陣的妙計,又趁夜奇襲,先斷其耳目,如今只不過才斷了兩處大營的信號,吳軍便已整頓好了軍隊,守中有攻了。
「點起信號!」英淘一聲吩咐,身旁一名士卒退後幾步,點起一枝火把,向對面如墨般漆黑的山崗上高舉著搖了幾搖。站在他這個位置,站在對面山上可以看得見,地面上正在渾戰的軍中即便有人抬頭張望也是看不到的。
稍頃,對面山上傳來相同的燈火迅號,英淘從腰間掛勾上取下佩劍,往腰帶上一插,袍襟一撩也往腰帶里一掖,拔起插在旁邊長矛,矛尖向山下一舉,喝道:「目標,左翼箭樓,進攻!」
第205章 斷其手足
五陣結營,環環相扣,一旦結陣成功,就能保證敵人無論自哪個方向進攻,都需付出巨大代價才能靠近營盤。伍子胥料定慶忌即便在此設伏,他的兵力也決不會多於自己。這番伏擊偷襲的目標必是中軍,如果敵人強行攻至中軍,那麼已經穩定了陣腳的四方大營便可以調動起來,將敵人反包圍在中間。
但孫武也已考慮到了這支吳軍的兵員素質,雖然他們長途跋涉下兵員的體力、士氣大受影響,但是畢竟不是一支一遇突襲,便立即潰不成軍的隊伍,何況吳軍領軍人物皆非庸才,這裡又不是楚國而是吳國,當今吳王又在陣中,軍心十分安定,所以原本就沒想過一襲得手。阿仇、再仇率軍殺進敵人腹心,他在左右還安排了人馬呼應。
此時吳軍大營剛剛穩定陣腳,梁虎子和英淘在左右同時發動了。
左右兩軍從山坡上衝下,還需經過一段距離才能殺進吳營。吳軍左翼陣營剛剛穩住陣腳,姬光這五營兵營各有萬餘人左右,這時一位師帥正率兵抗拒襲營而至勢若猛虎的慶忌人馬,猝不及防側翼又殺出一支奇兵,剛剛穩定的陣腳頓時一陣鬆動,左營軍將立即又遣兩位師帥迎頭趕去,雙方混戰在一起。
江南兵大多體格矮小,但矮小有矮小的好處。身處江南水澤的吳兵被堅甲,持堅盾,操短劍,冒死而前,靈活犀利,輕銳機敏,如果在吳國這樣的地方碰上在北方戰無不勝的精銳車兵,也是對方笨拙的戰車兵所無從抵禦的。不過如今雙方人馬都是精習吳軍戰術的部隊,軍中兵種都是持短劍的劍盾手,因夜色昏黑,長矛手又無法配合作戰,甫一接觸便是短兵相接的肉搏戰。
右翼營中的士兵尚未反應過來,便被一支五百多人的隊伍強行殺到了營中,七手八腳拆了通訊聯絡的箭樓,隨即便被吳軍包圍在中央,驚魂未定的吳軍集中力量向中間這支尖刀似的慶忌軍小分隊發動猛攻,瘋狂攻擊,血腥之氣四處瀰漫,前方的士兵被劍戟刺倒,後邊的戰士立即咬牙補上,戰鬥異乎尋常的慘烈,沒過多久,這支五百人的隊伍防禦圈便不斷縮小,人數也變成了三百多人,在不斷縮小的防禦圈地帶,躺滿了雙方戰士的屍體。
就在這時,梁虎子的人馬衝到了,廝殺聲一起,營中士兵人心浮動,被圍困在中央浴血奮戰的慶忌軍士兵精神一振,高聲大呼道:「援兵到了,援兵到了」,一邊喊著,一邊由圓陣變成了錐型陣,向右翼外圍呼應殺去。
在他們後邊,從吳軍前營殺過來的慶忌軍士兵絡繹不絕不絕,不過已被清醒過來的右營軍將派人阻斷,雙方正在混戰。這三百壯士則在吳軍營中橫衝直撞,一邊廝殺尋找突破口,一邊隨手撿起火把燈籠四處投擲放火,而外圍的梁虎子,則率五千人馬瘋狂地想要從吳軍以戰車布下的營盤上撕開一道口子殺進來,雙方人馬走馬燈般大戰。
梁虎子的人馬殺到陣前,破開當晚剛剛埋設的簡易木柵,前方便是由吳軍的戰車、馬車等相連組成的車陣,吳軍依託車陣,使少量弓箭和長矛大戟拒敵。梁虎子的人馬殺到陣前,在倒下百餘人後,已靠近了車陣,數百條鉤索同時拋了出去,也不管掛住了什麼,返手便向回跑,後邊跟來的士兵幫著一齊扯動繩索,將一根根繩索扯得筆直。
眾士卒發一聲喊,便將那些馬車扯得七零八零四下散開,一些被銅勾勾在身上或被車轅擠壓在中間的吳軍士兵慘呼聲四起,半夜三更,就像鬼叫一般。那些車子一被扯開,吳軍的車陣頓時被撕開一道豁口。梁虎子手持利劍,大吼一聲:「殺!」便一馬當先率軍沖了進去。
與此同時,吳軍士兵向豁口處蜂擁過來,一位吳軍卒長大聲呼喊著,可惜能聽到他喊聲的寥寥無幾,夜色之中一片混亂,既找不到鼓號兵在身邊候命,也無法應用燈火旗號,他咬一咬牙,舉著長矛也向缺口處雙方洶湧澎湃的人流中沖了過去。
慘號聲四處響起,正在拼殺中的人大張著喉嚨吶喊,卻感覺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到處都是亂扭亂踏擠打在一起肉搏的士兵,身邊不斷有人倒下,卻根本無暇有人顧及。梁虎子被腳下一具屍體絆了一下,向前一個踉蹌站住了身子,一個劍盾手舉著鋒利的短劍向他刺來,被他身邊的扈兵舉劍架住,梁虎子一腳踹在他的盾面上,將他踹飛出去,剛想跟上再補一劍,不知哪兒殺出個士兵,已「噗」地一劍刺進了那人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