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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怎麼稱呼啊,這院子就你一個人住嗎?」慶忌看看院中情形,隨口問道。
那女子提了燈關門進來,聽見他問,上下一打量,這個虬須漢子五官英俊,語氣溫和,比那一個更加入眼,心中便有些喜歡,於是湊到跟前,柔聲說道:「小女子名叫舒兒,這院子只是小女子一個人住著,極是清靜。」
「不知兩位爺上下如何稱呼?」
慶忌淡淡一笑:「我姓席,他姓竇,都是販馬的客人。」
「哦,原來是席爺,竇爺,」她粉腮微紅,盈盈地飛了慶忌一眼:「兩位爺若是需要舒兒侍候,那是舒兒的本份。可要同時侍候兩位爺,也太辛苦了些,席爺你看是不是……」
她看出來兩人里這個姓席的才是說了算的人,想再多討些錢來,豆驍勁跟上來,在她圓滾滾的屁股蛋子上狠狠捏了一把,笑罵道:「怎麼跟小母雞似的咯咯嗒嗒沒個完了?要不要爺幫忙,幫你下個蛋出來?奶奶的,快去燒火做飯,準備熱水。」
舒兒誇張地嬌呼一聲,捂著臀部跳開,頭前跑進屋裡去了。
豆驍勁對慶忌乾笑兩聲,小聲說道:「公子,對這樣的女子,就得粗魯一些,要不然就不象販馬漢子了。」
慶忌笑道:「再粗魯一些也沒關係,只要別讓她來纏著我就好。」
他仰頭看看天色,說:「走吧,進去歇息一下,就在這兒住下來,等天色晚一些我們再去打探消息。」
「諾!」豆驍勁答應一聲,去馬上把包裹了兵器的沉甸甸布囊取下來,提進了屋子。
慶忌吃了飯,又在熱水桶里好好洗了個澡,一身輕鬆上榻躺下,一覺睡醒的時候只覺精神充沛,渾身舒泰。他事先照應了一句,不知道豆驍頸跟舒兒怎麼說的,那風騷娘們果然沒來糾纏他。
慶忌抻了個懶腰,著衣起來,走到堂室,見几案上放著一壺水,斟了一杯喝了,不見舒兒和豆驍勁的身影,他走到另一側裡屋入口,掀起門帘往裡一看,只見榻上躺著舒兒,赤著白羊兒般的身子,豆驍勁覆在她的身上,黝黑的屁股蛋子正象搗臼似的忙活個不停。
舒兒纖纖十指在他背上抓來抓去,給溺了水似的,嘴裡不斷呻吟:「唉呀,受不了,舒兒好舒服,爺用力、再用力……」
豆驍勁一邊咬牙切齒地使力,一邊低聲咒罵:「閉嘴,不許浪叫,莫要吵醒了我的夥伴。」
慶忌好笑:「這貨,說的義正辭嚴,終究還是禁不住誘惑,到底把她上了。也罷,且讓他快活一時再說。」
慶忌摸摸鼻子,放鬆了腳步走出堂屋,站在棗樹下養神,想著瀝波湖的替身能否瞞過季氏耳目,想著梁虎子和英淘那一班人能否成功刺殺吳國使節,沉思良久,後邊忽聽語聲,扭頭一看,只見豆驍勁繫著袍子正走出來,後邊跟著舒兒,滿臉春色,衣衫不整,手裡端著一個陶盆,想是要打水清洗,一眼瞧見他在,豆驍勁頓時有些尷尬地站住,手在背後急打手勢,舒兒連忙紅著臉,端了盆又逃回屋裡。
豆驍勁迎上來,訕訕笑道:「公子,呃……卑下……,那娘們兒一勾引……」
「好啦好啦!」慶忌笑著擺擺手:「懶得理你那狗皮倒灶的事兒,快點收拾停當,咱們去臨淄大街上逛逛。」
「是是!」豆驍勁飛也似地逃回屋裡,不一會兒穿戴整齊,提了兩口劍出來,慶忌與他各佩了口劍在肋下,豆驍勁又去囑咐了舒兒幾句,兩人便出了小院,走到了大街上。
走出女閭集中地,兩人又扮作販賣香料的客人,向人打聽臨淄重要人物的住處。貴族人家,喜歡用銅鶴盛裝椒蘭香料,使那焚燒時產生的香氣裝點居處氣氛。臨淄的富族,都有固定的香料來源,不過臨時來到臨淄做客的貴人,上門兜售香料生意的商賈,就有很大機會做成買賣,因此二人專門詢問這些貴人的住處,並不引人懷疑。
兩人一路走,一路打聽,通過一些表象,對齊國現在的政局也能有些初步的了解。齊國無疑是富庶強大的,而且表面上看起來非常穩定。作為東方第一大國,足以傲視天下任何一個諸侯,齊公姜杵臼是一代明君,晏嬰是一代賢相,君臣相得,治理得齊國僅次於桓公管仲之世。
然而實際上平靜之下暗流涌動,危機同樣四伏。如今的世道,諸侯公室強於周天子,世家權臣強於諸侯公室,種種危機便也預埋下來,隨時一解即發。齊國同魯國不同的是,齊君還是擁有相當大的實力,並掌握著一支強大的忠於公室的軍隊的,這使齊君仍能控制住齊國內部的幾大世家,並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制衡彼此。
然而齊國的世家與世家之間,世家與權相之間,照樣明爭暗鬥,猶如地底的岩漿奔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演變成一場大禍。高、欒、鮑、田四大家族一方面明爭暗鬥,爭寵於齊君面前,同時四族又時而沆瀣一氣,與齊君面前第一權相晏嬰爭權奪利,做殊死鬥爭。晏嬰也算極有手腕的一位宰相,面對四大家族乃至許多依附於四大家族的貴族宗派們的聯手攻擊,他總能有驚無險,穩占上風。
這些內部傾軋,幾方勢力都有意識地把它藏於幕後,瞞著普通的庶民,瞞著高高在上的齊君,並不願意讓他們知道彼此之間的矛盾,所以這次晏嬰大壽,那些對晏銼子恨之入骨,巴不得他一口氣不上來,就一命嗚呼、駕鶴西歸的世家家主們,都維持著彼此表面上的客氣和熱情,紛紛攜帶重禮趕到臨淄,參加他的大壽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