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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這鐵鍋嘛……」慶忌嘿嘿一笑,挽起袖子走上前去,喝道:「生起火來。」
當下便有匠人搶先上去填柴生火,想看這位管事又有什麼花樣。那時的菜餚不出鹵、燉、煮、醬幾種形式,就是貴族豪門吃的也是這樣做出來的菜餚,只是材料更加精美。那時的人還未想到過蔬菜可以炒一炒便出鍋食用,生產的鍋子也從無炒鍋。慶忌向幾個廚娘示範了一下,幾個廚娘喜不自禁。
季孫小蠻這些年經常住在她母親昔年親衛老袁開設的魯膾居,耳濡目染,廚藝是頗為精通的,瞧了慶忌這些做法不禁目泛異彩,立即想出了許多新鮮菜式:「若是告訴袁叔,魯膾居的生意一定更加紅火。這個傢伙,難怪能勾搭上成碧,原來除了一張俊俏的臉蛋,還真有幾分小聰明呢。」
慶忌隨意扒拉了幾下野菜,嗅嗅鍋中香味,滿意地一笑,把鍋鏟丟給一個廚娘,扭頭尋找小艾道:「小姑娘,你看這回……」
他自到了這膳伙煮食之地,就忙著讓人架石磨,教用法,根本沒有仔細打量過季孫小蠻的模樣,而且季孫小蠻也主動躲著他。可是他炒菜時,季孫小蠻也因好奇湊近了來,這時想躲已來不及,兩人目光碰個正著。
季孫小蠻雖然這些天臉也不大洗,頭也不怎麼梳,有意把自己搞得髒兮兮的象個小丫頭,但是一個女孩兒家愛美乃是天性,她是不會把自己的臉蛋搞得太醜的,依稀仍可見當初模樣。慶忌見過她兩次,對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印象極深,尤其她那雙慧黠靈動的眸子,可不會因為扮丑而掩飾下去,這一看慶忌便是一怔。
季孫小蠻慌亂地垂下目光,心中暗道:「這下慘啦,千萬……千萬不要被他看出破綻,那我這些日子的苦可就白吃了……」
慶忌微微一怔之後,神色便恢復了平靜,若無其事地道:「呵呵,你看……這一回那些問題總該解決了吧。」
季孫小蠻心中頓時大喜:「嘿!他沒認出我來!這個有眼無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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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霞嶺上,往齊國乾侯劫持魯君的人馬已經回來了,聽說魯君姬稠去參加齊相晏嬰壽宴,結果在雙峰山下,因為五族誅晏,被人誤殺的消息,展跖不禁呆若木雞。挾持被驅趕離國的魯君,打起清君側的旗號造反,本是他計劃中的重要一環,如今姬稠竟然死了,展跖就如重重一拳打在空氣里,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姬稠既死,他忙派人打探都城消息,誰料那探馬還沒到曲阜便急急趕回覆命,三桓世家各發一路大軍正向蒙山方向幾大城池進發,據說一為演兵習武,二為移駐城池。
展跖聽了消息疑惑道:「此地臨近東海,不會有敵東來,北方早有邊軍,倚仗山河之險足以阻擋齊軍,三桓世家若說演武,值此農忙季節也嫌時機不當,何況還要移防駐城。嘿,他移兵至此,要防誰來?」
古君海動容道:「主上,莫非我們要起兵的消息已然泄露?」
上次令他騷擾成碧,古君海動了心,直接便去劫擄成碧上山,結果鎩羽而歸,展跖對這個心腹手下私下裡沒少痛罵,隨即便命他老實待在山上,不許他再下山活動。此時見他說話,展跖猶有餘憤,狠狠地瞪他一眼,才沉吟道:「應該不會,知道我要起事的不過寥寥幾人,都是可信的兄弟,三桓怎麼可能得到消息?難道……因為成碧遇劫的事,季孫意如那老傢伙緊張起來了?嘿,他們之間果然有私情。」
小乙一臉古怪地道:「主上,此說只怕不妥。若說成碧與季孫意如有姦情倒還可能,季孫意如此人做事目光短淺,輕重不分,為了他心愛的女子發兵來護佑,也不是做不出。可……叔孟兩家也發兵來,總不會是為了保護這狐媚子吧?除非這個妖精連叔孫玉、孟孫子淵一起勾引了,可是季孫意如那人妒心極強,他能容忍麼?」
展跖目光一轉,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你是說……三桓發兵,確為某家而來?」
小乙點頭道:「主上,竊以為,不可不防。」
展跖在廳中徐徐踱步,反覆思量,最後在席上坐了,雙手按膝,吩咐道:「姬稠既死,某便失了一半倚仗。如今三桓發兵,某又失了先機,此時妄動,殊為不智。小乙,你親自下山,注意三桓大軍的一舉一動,有什麼消息隨時來報。」
「遵命!」小乙拱手而退,自率親信下山去探三桓消息。展跖正要對古君海說話,一個賊伙從外邊急急奔進來,高聲稟告道:「報~~,主上,有重要消息!」
展跖目光一凝,緊張地問道:「有什麼消息,速速講來。」
那人喘息著道:「主上,成碧夫人往東海巡察三大鹽場回來,此時正沿峻河西向折返費城,現如今已經到了囚龍渡了。」
古君海一聽來了精神,脫口問道:「她有多少人馬?」
那人道:「六艘大船,估計船上護衛家將約三百人,兩岸還各有一支百人上下的衛隊沿河同行,護侍左右。」
「那就是五百多人了?」
古君海興沖沖地跳起來,對展跖道:「主上,這隊人馬我們應該吃得下。」
展跖雙眼向他森然一望,古君海心中一凜,氣焰頓時萎縮。展跖冷冷地道:「君海,我來問你,我們有可行於水上的大船麼?有足夠精通水上作戰的士卒麼?拿什麼去水上擒她?擒了她來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