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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後呢,便主動提出,國君已逝,請群臣議立新君。您可是魯國執政啊,新君一立,你這執政之位便要不保,試想你這番作為,哪有戀棧不去的意思?既然不是戀權,殺魯君和你有個屁的關係,這還不能表明你的清白嗎?到那時,新君擁立,你亦有功,再不濟也仍是三桓之首,叔孟二人又奈你何?」
季孫意如臉上陰晴不定,變幻莫測,那眼神時而兇狠、時而彷徨,心中天人交戰,卻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主意。
慶忌臉上掛著魔鬼一般的笑容,微笑道:「季孫大夫,時間緊迫,你現在應該馬上做出選擇了。」
季孫意如惶然失措地道:「選擇……老夫如何選擇,無論怎樣做,都不是萬全之策啊……」
慶忌從容說道:「天下間哪來得那麼多萬全之策?季孫大夫,這世上,不是所有的選擇都是好或者不好的,很多時候,你要面臨的選擇全部都是壞的,你能做的,只是從中選擇一個不那麼糟糕的而已。」
季孫意如突然抬起眼睛,冷冷地看著他道:「君上雖然離國,但身邊盡多侍衛,你去行刺,風險重重,這麼做你當然不會毫無目的。你如今這般蠱惑,要從老夫這裡得到什麼好處?」
慶忌正容道:「慶忌所要的條件並不苛刻,相信季孫大夫足可接受。我已經仔細想過了,如果要在魯國公開建立反吳的陣營,因為距離吳國太近,姬光必然不安,就算有魯國鼎力相助,姬光也不會給我從容招兵,休養生息的機會,必然出兵來征討,那一來,徒為魯國惹來無盡兵災,所以,不可明目張胆。我為季孫大夫做這件事,唯一想要的,就是暗中借一城池給我,只要事情機密一些,當能瞞過吳人耳目,不會給季孫大夫帶來麻煩。」
季孫意如目中凶光凜凜,冷笑道:「到那時,老夫已非魯國執政了。不錯,依你之計,立了新君,老夫的確避免了受叔孟挾制,打壓衰微的敗局,但是劃地割城、允你招兵這樣的大事,上有新君秉政,下有叔孟作梗,老夫做得了主嗎?」
慶忌坦然道:「季孫大夫以為慶忌今日請見,所倚仗者,唯有殺魯君之功嗎?」
季孫意如本來心中殺機隱泛,正自掙扎不已,一聽他話裡有話,頓時便是一驚:「公子此言,到度何意?」
慶忌微笑著看著他,拱手正色道:「不敢有瞞季孫大人,今日慶忌乃是奉家岳之命來勸說大夫,共同平息這魯國即將到來的一場血雨腥風,還望季孫大夫能夠從善如流,那樣的話,你好,我也好,大家都好。」
季孫意如驚疑地道:「家岳?你……何時訂下了婚事,你岳父又是哪個?」
慶忌向叔孫玉所佇立的高台遙遙一拱手,蕭然道:「家岳便是叔孫玉大夫,慶忌今日請見,既是以吳國公子的身份,也是以叔孫氏女婿的身份,這兩個身份,可該夠份量了麼?」
晴天一聲霹靂,季孫意如的大腦已經完全不起作用了。魯君之死,已經駭得他失魂落魄,現在聽到一個更不可能的消息,季孫意如再度呆住,他張口結舌地瞪著慶忌,眼睛眨也不眨。一陣風來,吹得他頜下的鬍鬚在風中蕭索地顫抖著,顫抖著……
「你……你待怎講?叔……叔孫玉是……是你何人?」
季孫意如打著擺子哆嗦著說話,看得慶忌一陣揪心,生怕這老頭萬一有點心血管疾病,這一下就得栽過去。
「季孫大夫不必驚訝,攜手為友、反目成仇,猶如雲雨之反覆,世事本難預料。就在三日前,慶忌自齊國歸來後,叔孫大夫便將愛女相許,且與慶忌結下同盟,共同應付魯國這數百年不曾遇過的兇險局面。」
季孫意如目光閃爍,猶豫不信,冷笑道:「怎麼可能?叔孫玉有了打倒老夫的大好藉口,怎麼會棄之不用?又怎麼會與你結盟?」
慶忌輕輕嘆息一聲,喟然道:「是啊,坦白說來,慶忌刺殺姬稠,本來打的主意的確是把季孫大夫你逼得沒了退路,只好與我共進退,我也沒有想到家岳他……我返回來時,他的管事休儔正送搖光到瀝波湖來,窺破了我的行藏。家岳一知事情經過,便知大勢已去。
說起來,家岳不愧為有智有識之士啊,真箇是機敏決斷,聰穎不凡。他雖能趁此良機與孟孫氏聯手,號召魯國上下討伐季孫大夫你,把你打得永不翻身,但是如今強敵在側,三萬吳國虎狼之師正在邗邑枕戈以待。他們本來是虛張聲勢的,可是魯國內戰一起,他們就會弄假成真,揮軍來攻了。
不管怎麼講,家岳與叔孫大夫並無不解之仇,他並不想弄個兩敗俱傷,由得外人得利。為了魯國的江山社稷,為了不予外敵可乘之機,岳父大人顧全大局,這才決定……,呵呵,說起來,我與搖光雖然兩情相悅,而且家岳私下裡也很欣賞慶忌,但是他本來是不同意的。這一來為了表示誠意,才順水推舟,應允了我和搖光的婚事。
家岳知道,與季孫大夫爭鬥多年,彼此都有嫌隙,恐不能取信於你。不過,慶忌原本與季孫大夫就是同盟,由我出面,相信大夫不會懷疑了吧?當然,合作嘛,就要各取其利,家岳也有一個條件,如果季孫大夫答應,咱們也不必歃血為盟,今日是祭祀龍神的大日子,便在那祭台上同告蒼天,祭祀神龍,立下盟約。」
若是叔孫玉不提條件,季孫意如才不信他如此偉大,聽說他還有要求,心下已信了幾分,便急急問道:「什麼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