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兕牛一聲震天階的吼叫,背上同時中了兩箭一矛,趔趄向前狂奔片刻,前蹄一屈倒在地上,猛一掙力又站了起來,背上鮮血殷殷,仍然奮力掙扎,但那虛浮的腳步,說明它已掙扎不了多久。
兕牛背上的兩箭是叔孫搖光和李寒所射,但是那一枝短柄的飛矛呢?
慶忌的戰車隆隆而至,馭車的是孫敖,車左是季孫斯,車右的白袍小將兩手空空,輕扶車轅,可不正是慶忌?
這一矛兩箭同時射中了兕牛,說起那傷勢輕重,自然慶忌更占便宜,叔孫搖光一雙杏眼直欲噴火,狠狠瞪著慶忌,慶忌卻沒看出這個武裝到牙齒的小傢伙是什麼人,他傲立車上,向李寒朗聲長笑:「李寒,這頭獵物是你我同中,可算各得一半,哈哈,我看你的戰車上還空空如也,不妨便抬上車去吧,到了轅門點數獵物時記的分我一半便是。」
說罷孫敖一兜馬韁,戰車原地一個九十度的直角拐彎,竟自搜尋獵物去了。
「小氣!」叔孫搖光氣的發瘋,原以為慶忌能逞逞英雄,大大方方把那兕牛讓給了她們,哪知道他竟象生怕自己的獵物被人算到別人名下似的。慶忌卻不在乎,此慶忌非彼慶忌,在競爭對手面前,他是從不自逞英雄、把可能的勝利機會拱手送與別人的。
叔孫搖光暗惱,只得命人下車把那一頭剛剛倒斃的兕牛抬上戰車,這一來浪費了不少時間,慶忌在此期間已獵得兔、狐各一隻。此時叔孫搖光的另一輛戰車才從遠處趕來,慶忌的三輛戰車交叉而過時彼此打一個手勢,田獵便變成了以驅趕為主,把獵物儘可能的趕出事先規定的田獵區域。
三柱香的時間能有多長,再加上三輛戰車在他們的活動空間明為狩獵、暗中搗亂,雖然兩輛戰車上盡多好手,叔孫搖光一方所獵到的最大獵物也只是一頭已失群出現在山腳下的野公豬。
雙方趕回轅門在公眾面前點數獵物的時候,已經領教了「卑鄙公子軍」厲害的叔孫搖光一方皆向他們投以憤怒鄙夷的目光,公子軍的光榮戰士們得意洋洋、指指點點地向友人吹噓自己的戰績,絲毫不以為恥。
慶忌雖使奸贏了這一局,心裡可一點也不敢放鬆,第二局較量車戰,才是他這一方最大的弱點。方才的詭計都用不得了,而且經過方才一場失敗,對方同仇敵愾,士氣倍增,這些只會動嘴巴的公子們只怕難是敵手。
雙方稍事休息,便再次進入轅門,叔孫搖光一方如臨大敵,早早做好應付各種突來事件的準備,叔孫家人也在轅門兩側監視著,那些有心搗亂的小公子們再也難以得手。
這一場比的是雙方正面做戰,一到這種見真章的時刻,彼此的差距立刻暴露了出來。車戰最常使用的是雙車編組,一主車、一副車,彼此呼應,與敵交戰時從左右兩方同時接近敵車輿側,以形成對敵車的夾擊;而在防禦中,兩車又能互相掩護一個側面,不至左右受敵。有點象戰鬥機空戰時的主機、僚機的配合方法,此時是一主兩副,更加妥當。這些戰術配合,那些公子們完全不擅長。
一隻拳頭與一盤散沙的較量馬上見了高下,遠距離作戰慶忌一方是吃大虧的,對方箭無虛發,那些公子們縱然車行的慢些,也很難擊中對方,最好的辦法只能是貼身肉搏,以自己的公子身法,壓制的對方的勇士不敢動手,然後戰車都有長轂保護,作用就是阻止敵車接近。雙方戰車要想接輿,就必須先行錯轂。
兩車錯轂是一個互相閃避、尋找戰機的複雜過程,需要不間斷地進行旋轉。進退中繩,左右旋中規。慶忌一方包括最擅長馭車之術的孫敖也做不到這個要求,因此慶忌一方三輛戰車陷於一面倒的被動挨打當中。
燕宇那袋佐料粉起了點作用,雙方接輿做戰時他故意做出胸甲被扯開的樣子,「壯烈犧牲」的時候摻了芥茉的佐料粉揚得滿天都是,自己車上的一名夥伴連著對方車上的四名戰士淚流滿面,戰的狼狽不堪。
然而彼此畢竟實力相差太多,眾公子或「中箭」或被對方的戟矛「劈中」,紛紛退下了戰場,季孫斯和孫敖也先後中箭陣亡,三輛戰車圍著慶忌走馬燈一般大戰,慶忌明知大勢已去,卻不願就此臣服,他穩穩站在車上,手中一桿大戟漫天揮動,戟法大開大闔,看似只以氣力壓人,那戟卻又迅猛精準,招招如猛禽啄魚,戟戟如獅子撲兔,三輛戰車把他團團圍住,弓手都棄了箭取長矛來戰,六七桿長矛攢射四周,慶忌夷然不懼,對方反而有幾人被他反擊得手,落下戰車。
眼見這些人也未必打敗慶忌,李寒一聲呼哨,三輛戰車紛紛退開,各自取弓在手,遙遙對準慶忌,慶忌囿於不得下車的約定,苦笑一聲,無奈地頓住了大矛。他要自己去駕車,自然也辦得到,問題是他若駕車,便沒人擋箭,還是一樣要『死』,還不如這樣戰而不退『死』的光彩。
對方箭矢如流星,一枝枝接連不斷,慶忌先使一支夷矛擋箭,但是任何勇士,都不可能以人力戰得勝機括技術之力,擋飛了三四支長箭,肩上已然中了一箭。
叔孫搖光此番可算是出了一口惡氣,反手肩後,一枝箭便搭在弦上,一枝箭射出,素手馬上便又抽出一枝箭矢,一雙俏眼狠狠盯著一襲白袍的慶忌,嘴裡恨恨罵道:「射死你!射死你!看你這回死不死!」
慶忌後腰又中了一箭之後嘆息一聲,棄矛認輸,對方的戰士都敬他驍勇,見他棄矛,便不在射,唯有叔孫搖光射的忘形,前胸一箭,小腹一箭,射的不亦樂乎,見他站住不動,想起上次一腳不曾廢了他,那箭又瞄向他的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