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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忌又好氣又好笑,見她確是有些醉了,便對她道:「寡人娶的這是秦國公主還是楚國說客呀?今日是你我新婚之喜,王后不要再提這些事了!」
「不行,你……你答應了我,今日才是新婚之喜,不然……」
「不然怎麼樣?」
季嬴把袖筒一挽,露出一雙白生生的手臂,向他兇巴巴地喝道:「信不信我打到你答應?」
第271章 秦女季嬴
慶忌雙手抱臂,打量著眼前這個來自西秦野性難馴的美少女,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位季嬴公主飲酒之前還是一隻乖乖的小白兔,現在突然變成一匹野性難馴的烈馬了,這個洞房之夜,看來要變得熱鬧起來了。
其實,季嬴憤怒也自有她的理由。如果慶忌對她說費無忌如今勢大,他身為吳王,一身系以吳國天下,不能輕率地把吳國拖入楚國的內鬥之中,季嬴自幼生在帝王家,未必不能理解他公私分明的說法。
可是他搬出婦人不得干政的理由,壓根不和季嬴談這個問題,在季嬴看來,那態度就是完全的敷衍和輕蔑,根本沒把她當回事,也難怪這位公主殿下大光其火的。
那個時代,女人雖漸漸退出政治舞台,稱不上半邊天,但她們在許多場合仍具有影響力和作用力,政客們對女人的排斥還沒有達到後世那種登峰造極的地步,在許多國家,君夫人、王后、王太后們干政涉政都是一件很普遍的事。
昔年衛國曾被敵國攻陷,當時就有一位已遠嫁他國的衛國公主匆匆回國,以女兒之身聚起義兵,驅走了敵軍,重建衛國。如今的衛國君夫人南子能左右衛宋兩國,除了她手段了得,士大夫們並不排斥婦人干政,因此來自朝堂的阻力甚小也是一個主要原因。
而秦國偏居西陲,較之中原風氣更加開放,秦國女人的地位比中原列國的女人要高的多,秦國甚至連軍伍之中都有專門的女兵隊伍。
在原來的歷史中,當天下進入戰國時代後,秦國曾有一位宣太后,她不但干政涉政,而且其言辭之大膽、作風之潑辣,就是二十一世紀一些歐洲國家號稱鐵娘子的女王、女首相們也要望塵莫及。
當時楚國攻打韓國,韓國被迫向秦國求取救兵,秦國對此置之不理。韓國使者便像狗皮膏藥似的賴在秦國不走,天天在秦國的宮殿上喋喋不休地大講唇亡齒寒的道理,弄得秦王束手無策,又不好把他強行趕走。
這位秦王的老娘宣太后聽說後,便氣勢洶洶跑到朝堂上給兒子撐腰,這便是明目張胆地干政了。而她在朝堂上那番說辭,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連女中豪傑武則天都要望塵莫及。
這位秦太后當著滿朝文武對那位韓國使者講:『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盡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今佐韓,兵不眾,糧不多,則不足以救韓。夫救韓之危,日費千金,獨不可使妾少有利焉。』
這番話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以前我伺候先王的時候啊,當他把一個腿放在我身上時,我就感覺快被壓死了。可是他後來把整個身子都壓在我身上的時候我卻覺得一點都不重,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老娘舒服啊!現在讓我秦國幫你韓國解圍,人去少了不頂用,人去多了要花很多錢,老娘有什麼好處啊?沒好處誰出兵啊?』
結果那位能言善辯的韓國使者被這位剽悍的秦太后說的灰頭土臉,鎩羽而歸。當時已經進入戰國時代,女性離政壇比春秋時期更遠了些,秦太后尚且可以公然上朝代秦王決斷國家外交大事,而且肆無忌憚地拿自己的房事做比喻,可想而知春秋時代這些高居廟堂之上的巾幗英雄們權力該有多大。
如今季嬴已是吳國王后,國家大事自然要由慶忌作主,但是她至少該有參政議政的權利的,可慶忌卻以一句「婦人不得干政」拒絕與她談論援楚之事,在季嬴看來,分明就是渺視她的存在,說不定慶忌還想趁她剛剛出嫁,要給她一個下馬威,剝奪她身為王后應有的權利。原本就對這場政治聯姻心懷不滿,只是被姐姐一番閨房中的私密話兒勸得回心轉意的季嬴如何不惱?
而慶忌雖知她酒醉失態,心中仍是拂然不悅。他身邊諸女,無論是成碧,還是若惜、搖光、小蠻,個個蘭心惠質,既有美貌,又有智慧,沒有一個是只能拿來當花瓶的繡花枕頭。可是她們既不敢恃才自傲,也不敢恃寵而驕。
相形之下,這個秦國小辣椒可有點太刁蠻了,她是吳王后,一旦在她身上開了這個口子,自己家國分清、宮闈內外分清、外戚朝臣分清等諸項利用長期穩定政權的政策就要付諸流水,是以慶忌冷下臉來,沉聲喝道:「王后,你醉了。早早歇了吧,否則……」
「否則怎樣?」
「否則……寡人就要惱了。」
「怕你不成?」季嬴冷笑一聲,揮起粉拳迎面擊來。
慶忌大怒,長身而起,咆哮道:「真是不知所謂!」他揮起大袖,惡狠狠地罩向季嬴的拳頭。
「嘿!」誰料季嬴那丫頭人雖醉了,打架卻不莽撞,眼見慶忌雲袖翻湧,季嬴一矮身,嗖地一下便撞進了他的懷裡,雙手搭住他的肩膀,大喝一聲:「躺下!」
大意失察的慶忌只覺足踝一痛,便仰面摔了出去,「咚」地一聲重重地砸在柔軟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