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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邊的一輛戰車長長的護軸「砰」地一聲撞上了充作轅馬的一輛馬車,車轅忽悠一下打橫向慶忌和英淘掃來,嚇得二人連忙縱身躍開,只聽稀哩嘩啦一陣亂響,車輪輾的小石子嗖嗖亂飛,車上執戟、執弓的公子頓時扔了手中的兵器,緊緊抱住戰車上的護柱,車子連顛帶跳地飛奔出去,車後塵沙漫捲,揚起一天塵土。
四下里圍攏過來看熱鬧的那些護兵、隨從、家奴們,見此可怕威勢紛紛抱頭走避,待漫天塵土緩緩落下,煙霧裊裊散去,轅門處現出兩個灰頭土臉的俑人來,他們身軀僵硬,用一雙絕望的眼眼看著消逝在遠處的三個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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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公子!」英淘哭喪著臉叫道:「戰車是追不上走獸的,走獸是逃不脫箭矢的。所以我們驅車追趕野獸時,不求快,但求穩,要讓車左的弓手易於瞄準獵物才行。還有,這次田獵,是與叔孫氏競技,因此不只有獵獸的一關,還有較量車戰的一關,那時就需要用到車右的戈手。
戰車不可各自為戰啊,至少也得有一主一副兩輛戰車相互配合,互為倚角,以免被敵人分而殲之。這次較技只有三輛戰車參加,可以設一主車、兩副車,馭手要注意輿側接敵,左右旋轉,弓手要注意未接近時儘量發揮弓弩的作用。好了,我們再來一次!」
英淘大步走到前邊,左右一指,說道:「這兩輛插著旗子的馬車,代表的是轅門,田獵時由此進入,不能讓車軸刮碰了轅門,如果連轅門都颳倒了,還怎麼入場參戰?做馭手的公子們還要切記一點,在劃定的田獵區邊緣會有一排割倒的青草為界,出界即為輸,所以不僅要注意觀察敵情,還要時刻注意觀察路面情形以免出界……」
英淘講的聲嘶力竭,好不容易說完了,慶忌重又下令再次田獵。又是一番折騰,結果一點不見效果。這些位公子們不是跑著跑著就各自為戰,就是某輛戰車的馭手一時興起,再度縱馬絕塵而去,把副車遙遙甩在後面,根本不管不顧。副車見主車跑了,也不曉得追上去,自顧撿他喜歡的道路沖將下去,仿佛前方有無數的假想敵,殺的興高彩烈。
英淘站在慶忌身邊,目光呆滯,一臉絕望地道:「公子,卑下實在沒有能力在十天之內把他們訓練成慣於車戰的精兵。馭車之術糟糕也就罷了,各自為戰不聽指揮也就罷了,可是……戈手臂力不足,舞不得戈。弓手箭法奇差,射不准箭,簡直亂的一塌糊塗,毫無章法……」
慶忌嘆了口氣,苦笑道:「我也沒想到他們的實力竟然弱到這種地步。如今已是騎虎難下了,下午還是你來指點他們,我也得弄一輛戰車,只要讓我熟悉了顛簸,站得穩腳跟,就能發揮出至少八成的實力。呵呵,英淘啊,你也不用過於擔心,盡了力就好。亂拳打死老師傅,沒章法說不定也有沒章法的好處呢。」
慶忌拍拍英淘的肩膀,笑著安慰一番,然後便向剛剛驅車衝殺回來的那些公子們走去,帶著滿臉親切的笑容,向這些汗流浹背的公子哥兒們高聲叫道:「公子們辛苦啦!」
滿頭大汗,臉蛋紅撲撲的少年公子們向他望來,有幾個有氣無力地招招手。
「咳……咳咳……,來來來,諸位公子,羅馬……曲阜不是一天建成的,心急吃不了熱豆……米粥,眼看著已經晌午了,日頭曬得慌,咱們到那邊林蔭下好生歇息一下吧。」
慶忌此言一出,眾家公子放聲歡呼,立即盔歪甲斜地跳下車來,奔向谷口的林蔭下。「砰」,這個扔下一隻青銅盔,後邊的家奴忙不迭撿起。「嘩啦」,那邊解下了甲冑往地上一丟,穿著小衣狂奔著沖向樹下的小河,後邊的家將又忙著拾起他的皮甲……
慶忌見了大搖其頭:「唉,十天,十天功夫怎麼可能把這些身嬌肉貴的公子哥兒訓練成真正的戰士?今天是頭一天,憑著一股子好勝的念頭,他們還能吃的苦,再這樣下去,怕是用不了兩天,這些小子就得找出種種理由裝病裝傷拒絕訓練了。這樣不行,得讓他們覺得有趣,讓他們覺得這是一場輕輕鬆鬆的遊戲,不能再讓英淘這麼訓練他們了,從下午起,還是按我和季孫斯商量好的辦法來吧……」
「慶忌公子,快來啊,我帶了美酒滷肉,來來來,快來席上坐啊。」燕宇站在樹下招手,他脫的倒快,此刻光著膀子,只穿了一條胯褲,小風一吹,褲襠抖擻,向慶忌熱情洋溢地呼喊,慶忌苦笑一聲,向這些據地大坐,準備野餐的公子們走去。
第066章 釜底抽薪
叔孫世家裡,孟孫子淵把來龍去脈仔仔細細說了一遍,冷笑道:「你看如何,他慶忌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季氏打著他的幌子欲奪你我之權,這才把他捧為上賓,嘿!他在魯國不過兩百親兵,竟敢夜入我府,以殺恐嚇,我孟孫子淵是被嚇大的麼?我要帶兵剿殺慶忌,你意如何?」
叔孫玉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一早從家裡來,不曾聽到什麼消息?」
孟孫子淵瞪眼道:「什麼消息,還有什麼消息比我家的消息更大?」
叔孫玉淡淡一笑,輕輕嘆息一聲道:「昨夜,季氏也被人行刺了。」
「甚麼?」孟孫子淵呆住,半晌才怪叫一聲:「這不可能,決不可能,他瘋了不成?如果不是他,難道……難道真有什麼別人慾對你我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