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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豹舉棋不定地道:「難,難啊,宮城禁衛,由國君親族掌握,君夫人怕也調動不了。」
「這有何難?想個法子先把衛侯軟禁起來,等到塵埃落定,再恭請衛侯還朝,他縱然心有不甘,還敢處斬已經掌控全局、清除『奸佞』有功的一眾臣子嗎?」
慶忌這一招卻是吸取了伍子胥的教訓。伍子胥在鄭國蠱惑野心權臣叛亂,就是因為沒能先把鄭國國君控制起來,使他逃了出去,召來兵馬,這才功敗垂成,逃離鄭國。如今他要利用無路可退的險惡處境逼迫齊豹等人反抗公孟縶,自然要先把國君控制起來。
齊豹思前想後,終覺不妥,不禁連連搖頭。
慶忌說到這兒長身而起,面作不屑地冷笑道:「公孟縶磨劍霍霍,已經要砍到你的頭上了。大夫卻在這兒猶猶豫豫,難定取捨,慶忌早聽說齊大夫神力無敵,有萬夫不當之勇,乃衛國勇士,這才曲意結交,攀附大夫,想不到竟是優柔寡斷,對公孟縶一個跛子怯怯膽寒,猶如一個無能婦人,真是笑煞天下英雄!罷了,你且自閉家門等死吧,慶忌告辭!」
慶忌一掀長袍,大步向門口走去,齊豹被他說的脹紅了臉,眼見慶忌已握住門柄,忽地大喝一聲道:「公子且慢!」
慶忌回頭,只見齊豹慢慢垂下頭,低低說道:「公子且慢,此事……此事且容齊豹召來知己,磋商一番。」
「好,慶忌便在彌暇大夫府上等你消息。只是時間緊迫,自黃河口岸到帝丘,不過數日行程。公孟縶大軍頃刻便到,希望大夫不會等到劍戟臨身,滿門抄斬的時候才會拿定主意!」
第167章 暗流洶湧
公子朝、齊豹、北宮喜、褚師圃,四人齊聚一堂,出現在齊豹家中,桌上無酒,四人踞席而色,面色凝重,廳中氣氛十分壓抑。
過了許久,齊豹說道:「我所得到的消息就是這些了,諸位,你們怎麼看?」
北宮喜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我相信慶忌送來的消息,他或許未安好心,只想從中取利,不過這種謊言他是不敢捏造的,所以公孟縶想對我們下手的消息應該是真的。而且,日前我曾從自家府中家將那裡聽到一些話,當時並未在意,此刻想來,可為佐證。」
他眉頭緊鎖,接著言道:「我等雖與公孟縶不和,卻不禁門下食客往來,我府中有幾個食客,與公孟縶府上食客素來友好,時常一同飲酒行樂,不過這兩日……公孟縶府上的食客都安分守己地待在府中,我曾聽門客抱怨公孟縶府上規矩大,現在看來,未必不是一個徵兆。」
北宮喜五短身材,腰粗背厚,環目闊口,看來彪悍強橫之極,他和齊豹一樣,家族本來一向執掌衛國兵權,所以二人俱以武力見長,只是自二十年前公孟縶逐漸插手兵權,將武裝掌握在手中之後,他們兩家便大權旁落,再無什麼重大影響了。
齊豹凝目問道:「那麼,北宮兄意下如何?」
北宮喜瞟了他一眼,頰肉輕輕顫抖了兩下,似哭似笑地道:「難道,人家的劍架到了脖子上,我還要束手就縛吧?」
他狠狠一咬牙,獰笑道:「要麼,就拼他個魚死網破,總之不讓公孟縶輕易得手。」
北宮喜此言正合齊豹心思,未知眾人意見前,他不敢表達自己的主張,這時聽北宮喜開口,立即隨聲附和道:「不錯,我也是這個意思。公孟縶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不止咱們幾人受他欺辱,滿朝公卿受他怠慢輕忽的大有人在,相信我等此舉必得人心,只要安撫住國君那邊就不會有問題。褚大夫,你怎麼看?」
禇師圃五旬上下,長得富富態態,頭頂半禿,所以雖在廳中也是端端正正地戴著冠。他雖肥胖,但是圓圓一張天生的笑臉,下巴圓渾厚實,瞧著就象有福之人,倒不惹人生厭。
褚師圃吱吱唔唔道:「公孟縶不只是我衛國上卿,還是當今國君胞兄,咱們……咱們如此行事,恐怕……,依我之見,咱們不如先向君夫人求懇一番,再去向國君求情,國君向來仁慈,或許不會……」
北宮喜勃然道:「說的好生輕鬆,公孟縶欲剷平齊氏與我北宮家,對你卻只做薄懲,你自然可以置之事外!」
禇師圃面紅耳赤道:「北宮大夫說什麼話來,你我同進同退,共損共榮,褚師圃怎是只為一己打算的小人?」
公子朝低著頭,豎起耳朵聽著他們交談,臉上神色隱晦,聽至此處,他抬起頭來,淡笑解圍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禇大夫便是為了自家打算,那也是天經地義。只是,褚大夫,你要明白,公孟縶之所以誅齊氏、北宮氏,而留下你我,只是怕株連過廣為國君所阻止。等到齊氏、北宮氏一倒,那時再誅殺毫無權柄的你我,還不是碾死一隻螞蟻?」
他意味深長地瞟了褚師圃一眼,淡淡地道道:「唇亡齒寒,輔車相依,難道褚大夫不知道這種事嗎?」
齊豹擊掌贊道:「還是公子精明,看破了公孟縶的歹毒用意,這麼說來公子也認為我等應該主動出手,先發制人了?」
公子朝展眉道:「不錯,朝也認為,應先發制人。不過,即便慶忌真能做到圍城阻援,便宜我等行事,也得國君置身事外才成,否則合你我幾人之力,雖能與公孟縶抗衡,然而宮衛和城衛這兩支力量一旦參戰,我等必敗無疑。要穩住國君,控制住宮城衛隊,沒有君夫人配合是萬萬不成的。所以……我們應先將此事說與君夫人知道,徵得她的同意,這樣我們也算是師出有名,不致太過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