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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道:「大小姐,你不必問我,問我我也沒有答案。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是年前一場寒熱,幾乎把我就此害死。昏昏沉沉了幾天,再醒來時,我就覺得心竅發亮,無論說話做事,比起以前都有些不同。我自己也覺得有點古怪,可是說實話,我也不明白這倒底是怎麼回事兒。」
丁玉落還沒發問,丁浩自己先說了出來,倒令丁玉落怔在那兒,發了一陣子呆,丁玉落苦笑兩聲,自嘲道:「我本該知道,不可能有什麼答案的,卻實在按捺不住好奇。罷了,這種變化,對你只有好處,並無壞處,也不必追究它的緣由,天下間,我們不明白的事情還多著呢,窮究其理,自增煩惱。」
她站起身來,在房中踱了一陣兒,問道:「今日咱們所送的禮物,非常討老太君的喜歡,酒席上,那位陸先生又來湊趣,倒成全了你我,如今程府上下對咱們客氣的很,你覺得,丁家的糧草專營之權,這回能否保住呢?」
丁浩略一思忖,說道:「府州折大將軍會不會同意在廣府擴建糧倉,這不取決於我們,也不取決於程將軍。我認為,只要廣原擴建官倉一事未獲允許,丁家獨占廣原糧草經營的特權,勢必不能繼續,就算程太尉對我們非常青睞,也不會拿這種關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做交易。
如果擴建官倉一事能成,丁家就有絕對把握繼續擁有獨營之權。但是我們必須未雨綢繆,做好擴建官倉的提議未獲允許的準備,如果那樣的話,那麼我們也可以搶先下手,爭取最大的供應份額。程將軍的怒火已熄,那麼憑藉丁家二十年來建立的人脈關係,足可以保證丁家繼續成為廣原糧食供應的第一大糧商地位。」
丁玉落點點頭,她在房中踱了一陣,心情漸漸急躁起來,忽然拳掌一擊,說道:「阿呆,我真有些等不及了。我這就去見見幾位靠得住的官吏,讓他們趁熱打鐵,再度進言,你看如何?」
半晌不見丁浩回答,丁玉落詫然回頭,只見丁浩正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她,兩人對視良久,丁玉落赧然低下頭去,忸怩道:「我……我太沉不住氣了。」
丁浩嘆了口氣,苦笑道:「程大將軍剛剛遇刺,此時讓那些官員去進言建官倉的確不大妥當。」
「你說的對,」丁玉落難為情地道:「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若是男兒身,替父親打理家事也能綽綽有餘,誰知道……我不及你萬一呀。」
丁浩微笑道:「你只是關心則亂罷了,如今看來,我們還得在廣原再住幾日。耐心一些,我們已經盡了人力,現在必須靜觀其變,尋找到一個契機,才能再做打算。」
此後幾天,丁玉落暫且放下自家的事不提,只偶爾去拜訪幾位官員,探聽一下將軍府最近的動向,而丁浩也時常進城,通過他的渠道探聽一些消息。
城中這些天各種消息滿天飛,有的說刺客是大宋官家派來的,官家想削滅藩鎮,盡集軍權於朝廷,府州折氏如果不肯交出兵權,朝廷馬上就要與西北兵戎相見。
有的則說刺客是來自北邊的契丹人,還說程將軍被刺當日,曾派出輕騎出城,搜索北面方圓八十里之內的大小河谷山川,曾經與契丹人的一個千人隊在一個山谷中遭遇,雙方一場血戰,彼此傷亡甚重。
還有人提到了北漢,提到了西域的党項羌人,種種消息莫衷一是。丁浩並沒有到程府去打聽消息,這種軍機大事,他一個士紳家中的管事,並非朝廷官吏,用什麼理由冒冒失失地跑去打聽?
又過兩天,丁玉落突然帶回來一個好消息,府州方面已經同意廣原擴建官倉了。丁浩聽了大為振奮,馬上陪同丁玉落再訪程府,單刀直入,一為請罪,二為請求維繫丁家與廣原前任將軍簽訂的售糧協議,獨家承辦廣原城的糧食供應生意。
若廣原官倉足敷使用,就不會因為糧隊一次延誤造成全城糧食緊缺,既然如此,有著丁浩同程府結下的深厚情誼,程世雄又怎會拂了他們的面子。丁玉落一直揪心不已的大事,竟然就此決定了下來,不過程世雄卻要求他們在五月之前把廣原擴建官倉所需的糧食全部運來。
這樣大宗的糧食供應,丁家自己是拿不出來的,他們還需要向其他糧商轉購,再集中運來,所以程世雄才把日期定在五月,這樣充裕的時間,以丁家經營糧米幾十年的根基人脈,是足以按時完成的。
丁浩他們的住處就在廣原軍西大營附近,平時每日都能看到營中士兵操練,最近軍營中操練日益頻繁,大軍頻繁進出,與日常演練迥然不同,丁浩看在眼裡,心中估摸他們對契丹人的刺殺必有報復行動,也只佯做不知。
他們只是百姓,自己的生計大事已經有了結果,就要準備回程了。得到了程將軍的首肯,丁玉落大為欣喜,一離開程府,便立即趕去會見幾位廣原官吏,商量一些具體事宜。
丁浩想到馬上就要返回霸州,當初一時興起,向丁大小姐毛遂自薦,都沒來得及告知老娘,這個善良的女人在家裡指不定對自己如何的牽腸掛肚,如今就要回返,囊中又有了銀子,怎麼也要給母親買些禮物,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意,便向丁玉落告了假,由臊豬兒驅車送她,自己趕去街上採買東西。
廣原是中原漢人與塞外遊牧民族交界的地方,中原的絲綢、布匹,在這裡的價格比內地要貴的多,可是毛皮、貂裘等物反要比內地便宜許多。楊氏自然不可能穿裘衣,不過買幾件上好的皮襖皮褲卻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