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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鄧秀兒的神氣出奇地好,她笑吟吟地上前見禮道:「還沒見過小太師叔,我怎會不告而別呢,秀兒承蒙小太師叔指點,如今武藝總算小有所成,這就要下山,去尋那仇家晦氣,特來向小太師叔辭行。」
見她這就要走,狗兒戀戀不捨,自家的煩心事,一時倒不便與她說起了。二人拉著手敘談一番,鄧秀兒抬頭看看天色,說道:「時辰不早了,秀兒這就走了,小太師叔保重。」
她退後兩步,隆而重之地再度一揖,肅然道:「承蒙小太師叔指點劍技,鄧秀兒感激不盡,待秀兒大仇得報,再上山來,叩謝小太師叔。」
望著鄧秀兒翩然離去的背影,狗兒不禁怦然心動,喃喃自語道:「大叔有難,我師父只顧修道,睡呀睡的學那老烏龜,大叔的師傅雲山霧罩的也不干正事,我不去幫他誰去幫他?」想起楊浩曾與她擊掌盟誓,小丫頭心頭一熱,便起了不告而別的念頭。
她剛剛轉身想去與母親說一聲,再收拾個包袱逃之夭夭,一旁已有人訕笑道:「你這小丫頭,看著乖乖巧巧,偏在背後兒說你家長輩的壞話,要是能插得上手,貧道對自己徒兒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偏被你數落的不成樣子。」
狗兒一驚,扭頭看時,卻是呂洞賓大袖飄飄地站在一旁,不禁大驚道:「你……呂老前輩怎麼來了?」
呂洞賓捻著鬍鬚,洋洋得意地笑道:「你家那隻老烏龜忽然覺得有些不對,跑去洞府一看,他那乖乖小徒兒忽然不乖了,自然是要四處找找的。論起卜算之術,貧道不及他,論起武功,你家那隻老烏龜卻不及貧道,哈哈,幸虧貧道來的快,竟然撞見你這小丫頭要不告而別。」
狗兒挑起柳眉,不悅地嗔道:「老前輩不許捉人家的語病,污辱我的師傅。」
呂洞賓笑道:「哈哈,我與扶搖子,一甲子的老朋友了,說他幾句有甚了得?呵呵,你這丫頭對我徒兒倒是關心的很,不過這種命數中的事情,你能如何?聽話,隨貧道回山去吧。」
狗兒眼珠亂轉,一步步向後退卻:「我不要,你不幫楊大叔,我去幫他,你不許攔我喔。」說著,她突然反身一躍,飛鳥般躥起,便向山下疾奔。這一逃,險險的撞在一人胸腹之間,抬頭一看,卻見呂洞賓三縷微髯,促狹地笑著站在身前,使手來抓她手腕:「呵呵,貧道要捉你,你逃得掉嗎?哇!」
呂洞賓怪叫一聲,看著手上兩排整齊的牙印,再看看飛身逃去的狗兒,啼笑皆非地道:「這個臭丫頭,當真是屬狗兒的,為了她的楊大叔,竟然連我呂洞賓都敢咬。」
他身形一展,正欲再追,身後突然出現了扶搖子陳摶的身影,遙望徒兒沒入山林的一線身影,淡笑道:「老友莫追,由她去吧……」
第452章 明槍暗戰
銀州城外,兩萬大軍每千人一個方陣,浩浩蕩蕩地排列開去,煞是壯觀。
大道中央,一員年近四旬,披墨綠色披風的將領帶著幾名扈兵緩緩止步,向兩旁睨去。這員將領體態適中,方正的臉龐,兩道濃眉,三縷微須,許是戎馬倥傯,身材保持的很好,興手投足也頗具武將威風。這是樞密院使曹彬派來楊浩軍中的監軍使曹玉廣曹大人。
西北諸藩比起禁軍一向擁有較大的自主權,但凡聽調出兵,朝廷也不會派遣監軍使,而楊浩與折楊兩家有所不同,他是在朝做過官的,後被外放,自成一家,表面上朝廷對他的約束力更大一些,此番趙官家特意派遣一位監軍使來,也不無提醒之意:你楊浩不可效仿折楊兩家,你應該在朝廷的完全轄制之下。
不過這種舉動的像征意義,明顯大於實際作用。自從這位監軍使到了銀州,楊浩只見了他一次,然後就突然臥病不起了,曹玉廣一直克制著自己,他倒想看看,突然生了重病的楊浩有沒有膽量藉此推諉,抗旨不遵。
如今看來,楊浩縱然不情不願,還是不敢與官家撕破臉面的,準備出征的兵馬已陣列在前,就等著他這位河西隴右兵馬大元帥了,縱然他的架子大一些,拖得再久一些,曹大人也能沉得住氣了:只要他能出兵,自己也就完成了使命。
就像二十世紀初各路軍閥中原大戰時一樣,一看見戴著護耳棉帽、滿口媽拉巴子的兵,人家就曉得這是奉系人馬,楊浩的軍隊與曹大人身邊幾個禁軍將校相比,服飾也極具特色。他們大多穿著一襲肥大的皮袍,袍子底下又裹著許多層單衣,身形顯得臃腫不堪。皮袍都是自己備的,有羊皮的、牛皮的、還有各種獸皮拼湊的,款式也不盡相同,看著有些混亂。
今天天氣很好,風不大,可是在這寒冷的天氣中站久了也是禁受不起的,士兵們把護耳都放了下來,有的還用粗羊毛的手巾蒙住了口鼻,牽著馬,挎著弓,時不時的跺跺腳,驅一驅身上的寒氣,在馬背上,繫著一個碩大的包袱,裡邊裝著皮甲、鋪蓋、食鹽、肉乾、饃饃和飲水。
楊浩的軍隊成份非常複雜,其中漢人、党項羌人、回紇人、吐蕃人、契丹人,大多自成一個軍團,旗號行伍還算齊整。此外還有幾個軍陣是由其他國家或地區流浪至此的武士以及族群相對弱小的種族士兵組成的混合軍團,他們的士兵組成更加複雜,有鮮卑人、吐谷渾人、突厥人、畏兀兒人、粘八嘎人、大食人、波斯人、天竺人,不但高矮胖瘦不一、衣著服飾不一,就連長相也是五花八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