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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片的荒地賣給了他們,官府首先就得到了一大塊售賣土地的收入,有了這無窮無盡的良田,根本不需要官府催促,他們就會馬上著手僱傭佃戶進行墾植,包括一些水利設施,他們也會主動修建,務求長遠。利用土地充份發揮縉紳的生產熱情、利用定租充分發揮農民的開發熱情,這片亘古以來靜寂無人的荒灘立即變成了田地、種出了莊稼,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村落。
「農耕,在各地都有發展,不過主要集中在賀蘭山脈腳下,自兀剌海、順化渡,一直到定州、懷州、靜州、順州和靈州,這一代是主要的農產區。鹽州和婁博貝是兩大鹽池,在農耕大力發展起來以前,這兩個地方就是朝廷賦稅的主要財源,除了銷於我夏國內部,還北銷遼國、西銷粘八嘎、高昌、龜茲、于闐等國,至於宋國那邊,也已建立了穩定的走私渠道,可謂財源滾滾。」
傾盆大雨肆虐了一陣,開始變得小了,种放和范思棋走在田間地壟上,交流著意見:「按著大王的規劃,橫山以西、古長城以東狹長的草原地帶,劃分為九塊,其中八塊分別劃撥給党項八氏部落放牧,另外一塊劃撥給橫山駐軍屯墾和放養軍馬。至於橫山羌,靠山吃山,除了採藥、打獵、圈養豬羊、與宋遼兩國設榷場交易,再就是採礦了,大量吸引他們的青壯從事採礦業,也是羈縻他們的一個好辦法。」
范思棋道:「是,夏州和甘州,現在主要是發展工商業,夏州鄰近鐵冶務,重點發展鍛造、冶煉,甘州處於東西交通要道,除了經商,主要發展各種手工業,瓜沙二州是西域諸國東來的必經之路,同時那裡水土豐美,我打算在那個地方,畜牧業、農業和工商業同步發展。」
种放道:「嗯,要注意輕重緩急,朝廷底子薄,一下子拿得出來的東西有限,要儘量利用原有條件和當地豪紳世家的力量,如果力有不逮,那就先放一放,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慢慢的來,切勿操之過急,搞出太多的問題來。雖說目前的局面是大王有意為之,不過大王的本意只是要把那些不安份的人引出來,利用他們迷惑汴梁那位趙官家,等到這些人利用價值已盡,也就不會由著他們蹦達了……」
兩個人一說起別的,耆長起起大和一些里正、戶長就自覺地和他們拉開了距離,所以兩個人可以放心交談,不予被人聽見什麼不該聽到的東西。
范思棋道:「說起這些人來,我還真的是搞不懂,要說呢,涼州甘州肅州和瓜沙地區是大王剛剛用武力強行打下不久,當地的豪紳巨族如果懷有二心,意圖不軌,似乎也是有情可原。但是奇怪的是,他們現在本份的很,反倒是拓拔氏的貴族老爺們,什麼也沒有做過,大王入主夏州後又給了他們很大的權利和好處,可是他們尤不知足,現在背地裡鬧得最歡實的就是他們,真是奇哉怪也。」
种放沉沉一笑,說道:「這個,也沒有甚麼奇怪的。甘涼瓜沙諸州,是被大王強行打不來的,按著草原上各部落征戰殺伐對待戰敗者的習慣,那些反抗過大王的,大王應該盡奪其部眾、盡掠其家財,殺光他們家中的壯丁,把婦人孩子都變成奴隸,委派自己部族的親信去統治他們才對。
就算當時開城納降的,也不會予他們現在這麼多權利,可現在大王對他們優容有加,只不過是剝奪了他們的軍權,已是遠遠超出他們的希望,又是沙州曹家被徹底抹殺的例子威懾著他們,他們對大王感激涕零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生事?等再過幾年,朝廷已能夠牢牢控制所有的領土,他們那時就算再滋生什麼野心,大勢所趨之下,也會被他們自己掐去這躁動的根苗了。」
他抬頭看看迷濛的雨霧,吁了口氣道:「可是拓拔氏的頭人酋領們可就不同了,大王如今是西夏之王,麾下有党項人、漢人、吐蕃人、回紇人、吐谷渾人,甚至還有金髮藍眼的大秦國人。是河西十八州之主,這天下,是他一刀一槍用武力打下來的。
然而,在拓拔氏的一些酋領頭人們心中卻不做此想,在他們看來,大王能擁有今天的一切,都因為他們當初擁戴大王入主夏州,幫助他剷除了忠於李光睿的勢力。在他們看來,大王雖然不姓拓拔,卻是拓拔氏的少主,繼承的是李光岑大人的衣缽,所以,他的江山就是拓拔氏的江山,他的權力就是拓拔氏的權力。
當初,不管拓拔氏哪一脈做了定難軍的主人,所擁有的綏州、銀州、宥州、靜州等領土都是交給拓拔氏的頭人們去統治,如今大王從定難節度使一躍成為西夏王,卻把文武大權、把河西諸州交給了許多他們眼中的外人、奴才,而他們自己,除了富貴,卻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權力,自然感到不平。」
說到這裡,种放的臉色嚴肅起來:「這些人大多擁有自己的部族和領地,由於他們是拓拔氏族人,除非犯下叛逆大罪,否則就算是大王輕易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而他們中大多數人雖然被大王從夏州強行遷到了興州,離開了他們經營百十年的根基之地,可是仍然擁有極大的實力,如果他們總是在背後拖大王的後腿,河西就會失去發展的最好時機,把力量都浪費在內耗上。
就是因為長痛不如短痛,大王才想引蛇出洞,讓這些心懷不滿,妄想利用他們的力量廢立或左右主上的人都人隱蔽跳出來,免得落個不教而誅的名聲,不過這是一著險棋,利用不好,就會弄假成真,因此,我們就得多費點心神,務必保證工商畜牧,百業俱興,這樣大王故意營造出來的朝堂上的混亂就成了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大王想要動手的時候,就能迅速平息動盪,不傷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