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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笑道:「你還嫌少麼?就算只有一成,也值得試試,咱們現在就是在方方面面,一步一步地挖掘潛力,這兒擠出一成,那兒省出一成,聚沙成塔、積少成多,這難關才有希望過去。」
臊豬兒也笑了,他仔細想想,說道:「俺……想得到的就只有這些了。分段運輸耽擱的時間和損耗的糧食是不可避免的。喔,對了,俺跑船的時候,發現有兩處河堤上修著堰壩水閘,放水澆地的,河泥清理不易,若是淺了,大船便行不過去。這一點得注意,現在正是夏天,可不能讓他們把水放的太多,還有,咱們汴河段兒現在水位也有些淺了,得讓官家下旨,打開黃河上那道水閘,再放些水進來,那咱開封這一段兒就好走多了。」
楊浩呆了呆,詫異地道:「水閘?什麼水閘?」
臊豬兒比劃道:「就是在河堤上開一個口子,建一道閘門,附近農田缺水的時候,便開閘放水……」
楊浩突地想起現代水閘的另一功用,在落差大的地方建兩道水閘,水位先與上流水位平齊,待船駛入閘口後關閉上游閘門,打開下游閘門,水緩緩放出,讓水位與下游平齊,這樣船隻就能平穩安全地駛出去,心中登時大喜,忍不住失聲叫道:「閘門,閘門,不錯,這個主意不錯!」
臊豬兒詫異地看著他,楊浩欣欣然跳起來,在室內疾走。來迴轉了兩圈,他忽又停住腳步,暗自忖道:「這個法兒現在莫非沒有?否則何以漕運只以分段法運輸,而不在水源落差大的地方建堰壩水閘呢?不過……此事我只知理論,具體施工建造卻不在行,再者,運河上建這樣的堰壩水閘到底要用多久?如果時間上來不及,於這樁著急的皇差是全無幫助的。」
楊浩急急向臊豬兒問起,臊豬兒果然不知道這樣功用,瞠目不知所對。崔大郎驚奇地看了他一眼,身子微側,對妙妙說道:「你家這位大人,對各行百業似乎還遠不及我等熟悉,可是只要讓他了解一二,總有許多奇妙法子,不學有術,真是一個怪才。」
「那是!」妙妙得意洋洋,抿嘴一笑。
其實築堰壩水閘蓄水保障船隻在水位落差大的地方安全行駛之法古有已之,古百越地區的居民尤擅此法,他們多以草蓆竹籠裝填土石築堰壩蓄水放船,這樣的水壩不能持久,只能解一時之難,竹籠破損之後石塊散落河底反要阻礙船隻行駛,所以船過即拆,如此反覆,太過勞民傷財,所以自隋唐以降,對於長期航運,沒有人採用這種辦法,再經過五代亂世,許多專業人才喪失殆盡,在漕運官吏中此法便漸漸無人想得起了。
這就像明初就有類似『三段擊』的先進火槍射擊方法,可是到了明朝中後期軍中將領反而無人知曉一樣,由於那種官僚體制的限制和信息、資料的傳播受限於客觀條件,以致浩瀚如海的故紙堆里記載的一些有用的資料,時人反不及後人了解的多。
楊浩徘徊半晌,暗想:「此事應該不難,運河最寬不過數丈,建一座可以用上兩三個月的簡陋水閘應該並不難,此事如果可行,應該放在最前面進行,在地方各路發運司、轉運司、糴便司徵購糧食的同時就得日夜趕工進行。我只想得出法兒,具體如何去做,還得工部派專工於河道建築的匠人去指點進行。各處河道同時進行,一個月的時間應該夠了吧?如果此事可行,而糧草徵購也順暢,七月中旬就可以開始採用新法兒運糧,糧船直駛汴梁,中間不做裝卸,運輸速度要快上三分之一,這是磨刀不誤砍柴工啊。」
想到這裡,楊浩讓妙妙把這個辦法也記載下來。他們不是朝廷上久居其位的官吏,思維沒有那麼多的桎梏,陸陸續續又想出許多辦法,就連利用同大宋尚處於敵對的北國走私牛羊,運至開封以備不時之需的法兒都想了出來。
中午吃過了飯,他們繼續思索整理,到了下午,幾個人的腦汁都快耗光了,楊浩便道:「大家且回去歇一歇,現在想不到什麼了,回頭若有補充再填進去就是。妙妙,把這些資料好好整理一下,今晚我再通讀一遍,就能心中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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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送崔大郎和臊豬兒離開,自己到汴河邊上轉悠了一陣,望著悠悠河水上匆匆往來的船隻將思路又濾清了一遍,抬頭看見對岸一角閣樓畫坊,不由想起了吳娃兒。
男女間情事,真是再奇妙不過,自以為可以終身相伴的人,最終卻一一離他而去,而這個娃兒,本是他幫柳朵兒打壓的競爭對手,誰知道,最後兩個人卻湊到了一起,緣份真是不可捉磨的東西。
冬兒因為愛,永遠留在了他的心裡,子渝因為恨離他而去。而焰焰,最終也走上了一個世家女應該走的路,當初……如果他堅持一貫的想法,不曾對她動了情該多好,他早該想到自己與這種豪門世家間的差距的,富可敵國的唐家怎麼會同意把女兒嫁給他?
門當戶對,又豈是這個時代的專利。在他原來那個時代,一個嬌嬌富家女,偏要下嫁一個窮小子的故事,也大多只存在於小說當中吧。楊浩自艾自怨一陣,又不禁想道:「焰焰……應該是真心喜歡我的,她與我絕情斷義,恐怕……貪慕虛榮的心思是沒有的,倒是迫於家族的壓力可能更大一些。如果我現在還在蘆州,有我在她身邊朝夕相處,或許她會勇氣反抗家族的這個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