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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黑攔住他,慢條斯理地道:「大人莫要著急,周望叔有沒有強搶民女小的不知道,不過大夫人和夫人卻不是被他搶去的,而是自己送上門去的。」
「嗯?」楊浩這才覺察其中必有蹊蹺,忙沉住了氣問道:「你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黑把來龍去脈仔細地說了一遍,楊浩又驚又喜,同時又有些擔心,他不忙問那誘使周望叔賣糧的事,先追問道:「焰焰和娃娃在周府可安全麼?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老黑道:「大人儘管放心,張牛兒現如今扮成了應天府珠寶賴家的公子,賴家與唐家有生意上的往來,這事兒大夫人知之甚詳,所以扮得絲毫不露破綻,周望叔現在巴結這位賴公子還來不及呢,哪敢打兩位夫人的主意。」
楊浩仍是放心不下,疑道:「那她們怎麼連周府的門都出來了,卻要讓你來稟報於我?」
老黑道:「明日就是交易日期,周望叔留張牛兒在府上住,一來是想巴結於他,二來也是他多年做此不法勾當養成的小心,倒不是對張牛兒和兩位夫人起了疑慮,大人儘管放心便是。時間、地點,都已稟報大人了,大人這邊是個什麼路數,還望大人告知小人,小人好回稟兩位夫人。」
楊浩忙道:「你且等等,本官去去就來。」
楊浩急急趕回艙中,只見程羽、程德玄在左,慕容求醉、方正南在右,四個人跟鬥雞似的,臉紅脖子粗地正在爭執,楚昭輔瞪著一雙牛眼坐在中間一言不發,魏王趙德昭卻是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四人吵得性起,眼見楊浩進來也不理會,仍是引經據典,高談闊論。
楊浩無暇理會,匆匆繞過他們徑直走到趙德昭身邊俯耳低語一番,楚昭輔豎起耳朵翹起半拉屁股凝神細聽,奈何程羽和慕容求醉那班混蛋爭吵的聲音太大,他是一點也沒有聽到。
趙德昭聽楊浩耳語幾句,急急站起身來,拉著他走到一邊,程羽和慕容求醉兩伙人一見二人竊竊私語的詭秘模樣,不禁停了爭吵向他們望來。二人你問我答說了半晌,趙德昭思忖片刻,咬著牙點了點頭,轉身說道:「諸位不必爭執了,本王已有決斷,楚大人,請隨本王進來。」
趙德昭一轉身便走向自己休息的小間,楚昭輔一躍而起,大步跟了上去。程德玄搶到楊浩面前問道:「楊院使,不知王爺有了什麼決斷?」
楊浩目光往旁邊一睃,程德玄眼珠一轉,只見慕容求醉和方正面並肩站在一起,兩隻耳朵豎得跟大耳賊似的,登時打個哈哈道:「王爺既令楊院使保密,那下官不問便是。」說著得意地向那兩人一瞟,施施然地走開去,把慕容求醉兩人氣得牙根痒痒。
趙德昭與楚昭輔密議許久,楚昭輔這才姍姍而出,趙德昭在室中獨自徘徊良久,忽想起還未把本府的觀察使、監察使召回,也未上奏於父皇,他研墨提筆,剛剛寫了兩字,側頭想想,又負手在室中轉悠起來,半晌之後忽地揚聲叫道:「來人!」
一個內侍快步走進內室,趙德昭迎上前去,低聲耳語道:「你去府衙,速把宗先生接回來,就說本王有要事與他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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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洲普光寺就矗立在洪澤湖邊,是一座很大的寺院。唐朝時,安放釋迦摩尼指骨真身舍利的四大名寺,分別是代州武台山塔、終南山五台寺、泗洲普光寺、鳳翔府法門寺,其中就有這普光寺,能被大唐選為存放佛祖舍利的寺廟,其建築規模之宏大和在佛教界的巨大影響可想而知。
如今代州武台山塔和終南山五台寺的佛骨舍利已經毀於唐武宗時的「會昌法難」,是以整個中原如今只有普光寺和法門寺存放有佛祖舍利,這一來普光寺自然成為東南一帶佛教徒們最為敬仰的聖地,香火極為鼎盛。
可惜清朝時治淮不利,河水連年泛濫,到了康熙年間,整個泗洲城都沉入了洪澤湖底,這座名剎和地宮中珍藏的佛骨舍利也從此永埋水下,法門寺那一截佛骨舍利就成了中國境內碩果僅存的一枚佛祖舍利了,此時後話,暫且不提。
這樣有名的一座寺廟,建築恢弘,占地寬廣,僧眾三千,香客雲集,護法施主也是眾多,然而其中最大的一位護法檀越就是周望叔。周護法每月都來寺中禮佛上香,敬獻香油錢無數,在和尚們心中,周員外是一個虔誠向佛、樂施好善的居士。
周善人不但每年重塑佛祖金身,而且還翻修擴建了廟宇,他在洪澤湖畔購地近百廟,靠近碼頭的一半建起了貨倉,另外一半就建了廟宇房舍捐贈給了普光寺。此刻,周大善人的侄兒周南山就站在普光寺後的佛光塔上眺望著優美的湖光山色,一旁站著富富態態的賴大員外。再往後去,卻是賴員外的兩個美妾舒舒和服服,兩個美人兒打扮的花枝招展,嬌媚異常,就連站在塔階上的兩個大和尚都不斷地偷偷瞄她們的身子。
「周某的糧食,大半就存放在碼頭倉庫中。」周南山笑吟吟地道:「泗洲地方官府輕易是不會來為難周某的,若是真箇來查也不打緊,這倉庫後面與普光寺有暗門相通的,只要得了信兒,不需周某動用一個碼頭力士,廟中那些和尚們就能悄悄把周某的糧食全部搬走,在外面看不出分毫端倪。誰敢無憑無據的去查普光寺?那真是要與整個東南道的我佛信徒為難了。佛祖如此保佑,我叔侄自然是虔誠向佛了,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