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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第二日中午時分,她們才出了山坳,自東門回城。宮中侍衛時常出城狩獵演武的,身上縱然有血跡,也可以充作獵物的鮮血,只是受傷重者須做一番掩飾,免得被人看出破綻。羅冬兒她們一路回城,先把羅克敵送回府中著人好生看護,這才趕往皇宮。
臉色蒼白的蕭綽此時正坐在六宮尚官署政辦公的偏殿裡,高高的豎領、收緊的腰身,盡顯她裊娜動人的體態,也掩住了她頸項間淤青的吻痕。她展開搜出的幾分密札,正在仔細地看著。這是六宮尚官署衙辦公的所在,做為皇后,她還是頭一次走進來。
密札是契丹派駐在中原的細作送回來的,從行文對答的語氣來看,這應該是羅冬兒以六宮尚官的身份指令派駐中原的細作做的調查,幾封密札調查的對象只有一個人:楊浩。儘管密札中順便報告了有關中原朝廷的一些動向,但是報告的主題都是涉及楊浩的,有關他的身世、來歷,在中原的所作所為,每一樣都十分詳盡地計載在上面。
蕭綽展閱著密札,似乎又感覺到了那個男人肆意侮辱自己的情形,眸中漸漸燃起憤怒的火焰。昨夜,她最屈辱的時刻。她,母儀天下的一國皇后,執掌契丹權杖的一代女主,竟被楊浩如此污辱,當她醒來時真是五雷轟頂,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當她發現那個該死的臭男人要醒過來時,她想也不想便奮起一腳,將他踢暈在床上。當她含羞帶忿地穿好衣裳跳下地時,一個趔趄幾乎跌倒,雙腿又酸又軟,渾身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異樣的感覺令她又羞又忿,清清白白的身子就這麼沒了?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更可恨的是,那個帶給她屈辱的男人竟是迫使她低下高貴的頭顱,簽下不平等國書的宋國使節楊浩。
那如夢似幻的一夜風流,帶給了她不可磨滅的記憶,她忘不了那連靈魂似乎都在吶喊的極樂快感,那是她以前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可她不敢去想,不敢去回味,生理上的極樂,並不能壓制她高傲的自尊。
尤其叫她難以容忍的是,她無法面對自己的軟弱。她記起了自己受到欺辱蹂躪時的嬌啼呻吟和腰肢不由自主做出的迎合,那個陌生的沉溺於肉慾的女人真的就是自己嗎?她不敢想像,那麼一個軟弱的女人,她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當時,她把楊浩綁了起來,封了他的口,蒙了他的面,又親手替這個她恨不得千刀萬剮的男人穿起衣衫,一切收拾停當,這才平抑了情緒,令人進來把這個五花大綁的神秘人投進了天牢。
驟逢大變,她卻很快冷靜下來,宋國使節楊浩為什麼會出現在羅冬兒的房中?這件事馬上讓她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果然,在這裡,她搜到了幾封羅冬兒還未及銷毀的書信,從書信反覆的摺痕來看,她應該不止一次地閱讀過這些密札。
「娘娘,羅尚官和塔不煙回宮了。」
蕭綽緩緩抬起頭來,臉頰酡紅舅血,目中卻瀲灩著刀鋒一般的寒芒,她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將那幾封信納入袖中,緩緩地站了起來。
進入月華殿,一見蕭綽,塔不煙便興奮地道:「娘娘,事情已經辦妥了,沒有半點紕漏。」
蕭綽抿了抿嘴唇,瞟了羅冬兒一眼,淡然問道:「羅指揮怎麼沒有一同來向朕復旨?」
羅冬兒面有難色地道:「娘娘,羅指揮他……不知怎麼回事,在海勒嶺上突然像中了邪似的喪失了理智,我們費盡了周折才控制住他,因怕他在娘娘駕前失儀,所以現在把他送回府中歇息了。」
塔不煙也證實道:「是啊娘娘,羅大人當時神智盡失,如癲似狂,看起來著實嚇人……」
蕭綽黛眉微微一蹙,徐徐說道:「知道了,冬兒,你去安頓一下受傷的士兵,然後便回去照料令兄吧。塔不煙留下,朕有話問你。」
羅冬兒答應一聲,返身退了出去,蕭綽一直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殿門口,才返身看向塔不煙,寒聲道:「塔不煙,近前來,朕有要事吩咐!」
塔不煙湊到蕭綽面前,只聽了兩句話臉色就變了,她詫異地看向蕭綽,喃喃道:「娘娘,這……這是為什麼?」
蕭綽森然道:「什麼都不要問,只管依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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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冬兒安置了受傷的女兵,延請了宮中御醫為她們診治,一切安排妥當,立即出宮先返回了自己的家,她料想楊浩見她徹夜未歸,應該早已溜掉,卻還是想確認一下。如果官人還在,正好和他說說發生在堂兄身上的蹊蹺事,讓他拿個主意,如果他不在,那就只好去羅克敵府上,等塔不煙請來薩滿巫師再說了。
她匆匆趕回自己府邸,拍拍門扉,不見有人應門,詫異地輕輕一推,門竟然開了。羅冬兒走進院中,喚了一聲道:「王伯。」
門房中不見有人出來,羅冬兒見門房的門虛掩著,走過去推開一看,只見門子王伯夫婦穿著小衣躺臥在血泊之中,竟然已經身死,羅冬兒不由大駭,急忙拔刀佩刀小心地走進去,只見地上血跡呈凝固狀態,顯然死了已經有相當長的時候。
羅冬兒驚得芳心亂跳,心中只想:「怎麼回事?難道這皇城圈裡,還有匪盜敢來行竊殺人?亦或……亦或是官人行蹤不秘,被王伯夫婦發現,便殺人滅口?可是……不像啊,王伯夫婦穿著小衣,分明未出房門,怎麼會發現官人?哎呀,官人會不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