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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的人頭做油燈?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人家才不捨得呢,用你們的人頭做夜壺還差不多!」小美女不滿地橫了他一眼,可惜看在蘇爾曼眼裡,卻沒嗅出什麼味道,只覺得小美女媚眼流波,風情萬種,嗯……,那風擺楊柳般的身段兒也香香的……
老傢伙雖年過花甲,被小美人兒這一瞟,骨頭也不覺輕了幾分。
鳴沙城頭,張浦背負雙手看著城下五里之外回紇人的營盤中兩路大軍匯合的場面,臉色陰霾。主動趕來鳴沙赴援的頗豐部落頭人二唯舒生站在他的身後,喃喃地道:「回紇人又增兵了,鳴沙……恐怕守不住了。」
「守不住也要守!」張浦咬牙道:「若是再敗,我張浦便永無翻身之地了,這鳴沙,就是我張浦成敗之地,沒有退路。」
二唯舒生眼珠微微一轉,輕聲說道:「將軍怎麼會這麼想呢?其實對將軍來說,勝不如敗,鳴沙是守不如棄才對呀。」
「嗯?」張浦霍然回頭,目光如兩道冷電,盯在二唯舒生的臉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第596章 期待
隴右的呼延傲博和李繼筠正在割踏寨苦戰,而蘇爾曼也止步於鳴沙城前,楊繼業、程世雄兩員大將分赴靈州和峽口坐鎮,戰火還沒有蔓延到興州中來,但是這裡的戰爭氣氛已經十分濃厚了。
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人湧進城來,有地方上的商賈豪紳,有逃離家園的百姓,也有本來定居於其他城池,但是覺得當地城池不如興州牢靠的大戶,一時間興州城人滿為患。
「我總覺得,情形有些不大對勁兒呀。」李繼談憂心忡忡地道。
在他對面坐著的,是拓拔蒼木和李天輪,做為拓拔氏家族的核心成員,自從三人在金殿上公開表態支持楊浩針對嵬武部落的政策方略之後,便被眾多的拓拔氏族人視做了眼中釘肉中刺,在他們的排擠之下,這三個人走的越來越近,自成一個小團體,時常一起聚聚,喝喝酒小酒聯絡感情,時不時的也會討論一些朝野間的事情。
拓拔蒼木年紀最大,在三人組合中儼然扮演的是老大哥角色,他喝了口酒,瞪起眼道:「什麼不對了,你不要吞吞吐吐的,有話直說嘛。」
李繼談道:「自從大王法場監斬拓拔韓蟬、拓拔禾少,逼走李之意後,拓拔氏各部頭人對大王的態度與往昔相比大相逕庭,他們時常聚會,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拓拔蒼木曬然道:「原來你擔心這個。」
他捋了捋大鬍子,說道:「其實……做為一個部落之長,我也不希望大王分解各個部落,追根究底,這是自身的利益。要說祖宗家法……,嘿嘿,誰在乎它是怎麼說的了?有這世襲之制,我的子子孫孫就算再不爭氣,也能穩穩地成為蒼石部落之長,除非變了天,我党項八氏族復存在,否則怎麼也不致於敗落了。可失去了這世襲之制,一旦子孫不爭氣,進不能入朝為官,退不能自擁一族,那沒落也就是難免的了。」
他自嘲地一笑,又道:「不過……我看得出大王的決心,我知道這是不可更改的,既然不能與大王為敵,那就只好順應大王之意。將來的事……去他娘娘的將來,眼皮子底下的日子都沒過好呢,誰還顧得及將來?將來玄子重孫,誰還記得我這個祖宗?他們有本事,就吃香的喝辣的,沒本事,就滾他娘的蛋,老子管不著啦。」
李繼談呵呵一笑,說道:「蒼木大哥看得開,可是那些頭人們可未必看得開啊。」
拓拔蒼木瞪眼道:「看不開又怎麼樣?那些慫包還敢造反不成?」
一直沒有說話的李天輪沉著臉道:「我懷疑……他們正有此意。」
拓拔蒼木吃驚地道:「你說什麼?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李天輪道:「蒼木大哥,以前李光睿在的時候,跟吐蕃人打、跟回紇人打,跟党項七氏打、跟麟府兩州的折繼勛、楊崇勛打,乃至後來和咱們大王交手,也曾有過被人攻入轄地陷入被動的時候,不管哪一次,這些部落頭人們可曾有過一次急吼吼地把家人接進夏州城避難的時候?」
拓拔蒼木道:「當然沒有,怎麼了,難道……?」
李繼談道:「不錯,這一回,這些頭人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這個做法,他們的家眷絡繹不絕,每天都在進城。」
拓拔蒼木微一思索,笑道:「這也正常,大王斬了拓拔韓蟬,又分了嵬武部落,他們正心懷不滿,巴不得看大王一個笑話,這麼做也許是故作鼠輩,免得蘇爾曼、李繼筠他們一旦逼進,他們的部落首當其衝,就算再不願意,也得出生入死為大王效力吧。」
李繼談冷笑道:「蒼木大哥,你想的太簡單了,如今在興州的部落頭人不下一百五十人,每人都把家眷接近城來,家眷、扈從,每家都不下兩百人,光是這股力量,集合起來就足足兩萬人,再加上他們原本就留在興州的家人和侍衛,總兵力快趕上興州宮衛、城衛兵馬總數了,如果這股力量真的有心作亂,你覺得會怎麼樣?」
拓拔蒼木一聽攸然變色,終於感覺到了危險,連忙說道:「此事不妙,應該馬上稟報大王。」
李天輪攤手道:「如何去講呢?我們與他們已勢同水火,大王對此心中有數,會不會以為我們是搬弄是非,伺機報復?再者,他們一日不反,我們就沒有憑據,就算告訴了大王,大王又能如何?難道各部頭人把家眷送進興州避險,大王反要尋一個藉口砍他們的頭?那不是逼著所有的部落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