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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朵兒惱道:「你怎知道那狐媚子不曾使什麼手段勾引楊大人?」
妙妙說道:「大人時常來咱這『如雪坊』,姑娘一舉成名,力壓吳娃兒之後,許多院子的頭牌姑娘就想盡辦法要接近楊大人,可是……可是雖說小姐派了許多人為楊大人擋駕,如果楊大人真的動了心思,也未必就沒有機會與她們接觸。再說……再說……」
「再說怎樣?」
妙妙紅了臉蛋道:「妙妙覺得,楊大人……似乎……似乎是個有潔癖的人。」
「有潔癖?我怎麼不覺得?」
柳朵兒不禁驚訝起來,她在泉州時,也曾遇到過一個有潔癖的世家公子,此人性情孤傲,家中只要有客往來,坐過的碰過的東西務必使人一擦再擦、一洗再洗。若是有人在他府上吐一口痰,就要命家人將那一塊地皮都鏟起來遠遠扔出家門。
柳朵兒還聽客人講起這位世家公子,但與妻子敦倫之後,不分冬夏,立即就要起身沐浴,幾乎把自己搓掉一層皮才肯更衣睡覺。陳洪進與張漢思之爭,使這戶人家也受了牽連,那位公子被捕進大獄時還不改潔癖,獄卒送飯來時,他都要捏著鼻子讓獄卒把飯碗舉高一些再說話,說是怕他的唾沫星子濺到碗裡,氣得那獄卒把他拴到了馬桶旁,讓他噁心個夠。可是交往這許多時日,卻並不見楊浩有他這樣許多怪癖呀。
妙妙見小姐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便紅著臉,結結巴巴地道:「妙妙覺得,楊大人似乎在男女之事上有潔癖,他……他若要過的女人,斷不會再讓她拋頭露面,做這迎來送往的營生。如果楊大人真的與吳娃兒成就了好事,他……他會巴不得吳姑娘就此一敗塗地,就此從良呢,又怎會想要姑娘與她並列花魁,共霸東京?」
柳朵兒狐疑地道:「男兒家逢場作戲而已,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怪癖,你怎麼看出來的?」
妙妙吃吃地道:「我……我觀平素大人言行,自個兒揣摩出來的。」
柳朵兒沒好氣地道:「你這小妮子看得倒仔細,莫不是對楊大人動了芳心?」
妙妙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妙妙怎敢痴心妄想。」
柳朵兒只是隨口一說,倒沒往心裡去,一聽之下反而擔起了自己的心思。方才突然衝動起來萌生了以身相許的念頭,一方面是因為與楊浩這樣一個年輕異性長相往來,的確有些兩情相悅的意思,她年齡漸長,與男女之事不無嚮往。另一方面也是動了與吳娃兒爭風的念頭,女人妒心起來時會做些什麼實是不可理喻。
但她卻沒有就此嫁給楊浩的想法,不管她以前如何風光,石榴裙下有多少士子權貴追逐如蜂蝶,一旦嫁入人家,從些就得幽閉於後宅,做一個相夫教子的平庸女子了,從眾星捧月,突然變得靜寂無聊,那種滋味,不是她一個二八芳華的少女應該受用的生活。
而且,作妾?是啊,她若嫁給了楊浩,只能做一個妾。如今她與楊浩既是生意夥伴,又是異性密友,這種愜意親密、相知相敬的感覺,一旦做了他的妾還會存在麼?如果楊浩真如妙妙所言,是一個有性潔癖的人,一旦兩人發生了關係,絕不會容她繼續在這一行里發展。
千金一笑樓馬上就要建成了,她很快就要成為汴梁花魁,她正當韶齡,還有大好年華和無限風光的前程,還有得是更好的選擇,就此做一隻關在籠中的金絲雀?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妙妙的話像一瓢冷水,一下子把她心裡突然湧起的激情澆滅了,她開始冷靜下來。
可是,眼看就要揚眉吐氣,如今卻要與那吳娃兒共享那份榮耀麼?
柳朵兒恨恨地踢了一腳,將一枚石子踢落池中,搖碎了她的倩影……
第263章 二姝合作
羅克誠一案拔出羅卜帶出泥,將各路轉運使因朝廷考課過於苛刻,不得已而做權宜之計,截留機動資金應急的事查了出來。並且發現這不是東南東道一路所為,而是天下各路財神都心照不宣的一種伎倆。
趙匡胤既驚且怒,也意識到朝廷對財權控制的過於嚴密,已經阻礙了朝政的施行,各路轉運使手上,應該賦予他們一定的專斷之權,因此急召宰相趙普,命他擬出一個更加適宜的政策來。
「收其財賦糧谷,制其兵權,以防軍閥專權」,本就是趙普當初向官家進獻的一條朝政大計,如今由他來予以完善也是理所當然。不過趙匡胤雖然暗自檢討自己的失誤,卻並為寬恕東南東道的膽大妄為。天下各路轉運使手上都私自截留了一筆款子,這是因羅克誠一案而查出來的,並未公諸與眾,而東南東道私截稅賦卻已天下皆聞。而且,羅克誠私通北國雖查無實據,可是那筆查不出來路的財物,卻坐實了羅克誠貪污的事實。
恰好此時羅公明也上表自責,請求嚴懲,為了殺一儆百,趙匡胤順水推舟,將羅公明貶官一級,下放地方,知東南道泰州府去了,其子羅克誠更是受到了嚴懲,被貶為一個六品小官,流放西北軍中效力。
羅公明打發了長子西去,帶次子克捷和全家老少東行,只留一個在南衙任事的羅克勤守著府邸,東行之日,朝中許多官員都來相送。羅公明長袖善舞、八面玲瓏,朋友多、手面廣,這一次要不是他自己上表請求懲罰,有百官求情難護,受貶斥的應該只有一個羅克誠,他是不會受牽連的,所以官員們對他的離任大為惋惜,但凡有點交情的都來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