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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近幾年,整個西北局勢才發生了逆轉,狂妄自大的李光睿同時向吐蕃和回紇開戰了,而且是南北兩線作戰,甘州回紇聯合涼州吐蕃六穀蕃部和隴西吐蕃尚波千部,頭一次占了上風,直至李光睿讓出沙陀以西所有領土,並且保證十年之內不向甘州、隴西用兵之後,雙方才休兵罷戰。
連續兩年不曾停歇的戰爭,儘管打擊了李光睿,也耗盡了夜落紇的家底,他本想利用一兩年時間積蓄實力,然後西進肅州、沙州,把龍家和歸義軍都解決掉,回過頭來再對付夏州,誰曾想,一口氣兒還沒緩過來,夏州便換了主人,而且實力更勝於李光睿時期。
吐蕃的老朋友尚波千是指望不上了,楊浩西進的宣示還未公布,涼州吐蕃部落的大頭人羅丹就傾族南下,與隴西吐蕃這對昨日的戰友大打出手,緊接著吐蕃亞隴覺阿王后裔赤邦松赤王子也跑到隴西去,煽風點火,左挑右撥,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總之,隴西吐蕃頃刻間分裂成了三塊,一部分部落與尚波千結盟,對付涼州吐蕃羅丹。另一部分投靠羅丹,對付隴西勢力最大的部落頭人尚波千,還有一部分則保持中立,態度曖昧。如今他們正打得如火如荼,是絕不可能息兵罷戰,替他甘州回紇出頭的。
眼前這一劫,能不能熬過去呢?
夜落紇握緊了肋下的彎刀,眼中一片殺意……
城下,楊浩勒馬而立,腰板兒挺得筆直,傲然地看著城廓寬廣,但城牆和護城壕並不算十分險峻的甘州城,越接近大漠草原深處,城池建築的越簡單,大漠草原上的漢子,更習慣策駿馬,挎良弓,沙場馳騁,揮刀殺敵,而不慣城池攻防戰,然而眼下,他在攻打甘州之前,已經做足了功夫,內政、外交、戰略儲備、戰術演練,不管是野戰還是城戰,他都有把握立於不敗之地。
對甘州可汗夜落紇來說,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撐下去,苦苦堅守城池,耗光楊浩軍的銳氣和輜重,讓他無功而返。而對楊浩來說,所要考慮的不是能不能打敗夜落紇,而是如何完勝,如何以最小的代價,打敗西至玉門關的道路上最強大的這個敵人。
楊浩古井無波的面孔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舉起馬鞭,向前方的甘州城遙遙一指,峙如山嶽的大軍頃刻間開始行動了。一個個龐大的軍隊整齊地向前涌動,就像一波波潮水,士兵們喊著齊刷刷的口號,推動各種攻城器械向甘州城挺進,隆隆車輪聲中,一輛輛巨大的新型拋石車、攻城戰車、攻城雲梯、撞城車,就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巨人。
最先發動的,是弩戰。
一品弓將無數的利箭,在甘州回紇人的射程之外,就將烏雲般的利矢射上城頭,床弩發出令耳膜破裂般的疾勁呼嘯,把一支支小兒手臂粗細的踏弩箭深深射入甘州城牆,然後投石機便開始發動,沒有看見傳統的拋石機拋一塊石頭就要幾百號人拖著繩索來回奔跑的場面,就看見一塊塊沉重龐大的石塊被高高地拋出,在恐怖的呼嘯聲中,遠遠飛過空中,重重地砸落到城頭上,砸起一蓬塵土,砸下一地血肉。
首戰,遠程攻擊,楊浩的軍隊就利用比對方先進多多的兵器,對甘州城頭進行了壓制性的打擊。回紇士兵猝不及防,腦漿迸裂,骨斷筋折者比比皆是,士兵們匆忙避入藏兵洞,有些來不及逃離的,就蹲在箭垛碟牆下,心驚膽戰地看著漫天石雨,不可抵擋地在城頭傾瀉。
「嗵嗵嗵……」
戰鼓聲響起,城中的回紇士兵知道夏州軍隊已結束了遠攻,開始攻城了,他們匆忙自掩蔽處鑽出來,只見整個城頭已面目全非,許多地方被砸得已沒了城頭的模樣,但是他們來不及細看,便抽出一枝枝羽箭,迅速向城下還擊起來。
「吼!吼!吼!」
夏州士兵以刀擊盾,邁著整齊的步伐向前挺進,一俟進入箭程之內,徐動如林的隊伍便立刻成了奔涌的潮水,他們舉著大木盾,一面抵擋著如雨的箭矢,一面飛快地向前挺進,不斷有人倒下,鮮血浸潤的沙海綠洲,但是沒有人去多看一眼。
比這更慘烈的城池攻防戰,楊浩也早已看過了,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時,他感到震撼;第二次看到這樣的場面時,他熱血沸騰;如今,他已經麻木了……
要想長治久安,要想達成他的夢想,這犧牲,是必須的。他也想不戰而屈人之兵,可是要想不戰而屈人之兵,首先要擁有令敵人只會感到絕望,連一戰的勇氣都會喪失的強大武力,現在,就是他展示武力的時候。
在展示了讓夜落紇可汗感覺到對手不可戰勝的強大實力之後,他準備讓夜落紇可汗自己打敗自己。
這就是他所想出的以最小傷亡,換取最大勝利的辦法,第一步棋至此才剛剛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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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函谷,南崤武,西散關,北蕭關,關中四大險隘。
蕭關地勢險要,東北一帶花馬池、定邊出入之要津。自靈州而南至郡城,由固原迤東至延綏,相距各四百餘里,其中唯此一縣襟帶四方。實銀夏之門戶,彬寧之鎖鑰,依託周圍地勢和秦長城,這裡有大量的堡寨完美地聯繫在一起,彼此既可遙相呼應,又能將方圓千餘丈內的一切山川、河流、村舍、道路盡收眼底。
這個緊要的關隘,如今就掌握在吐蕃尚波千部的手中。
出蕭關,翻越兜嶺,就能進入夏州地境了,然後摺子渝和竹韻在這最後一關,卻再也難以前進一步了。尚波千部吐蕃人也知道,如果讓那飛賊過了蕭關,就再也不可能阻止他的去路,於是,在一次次追殺、攔截、埋伏失敗以後,他們一面繼續派人追殺驅趕,一面令人趕到前面來,把蕭關布置的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