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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承業一把扯住他道:「什麼好計,快說,若是真能如我所願,少爺我做了丁家家主,絕不會虧待了你。」
丁承業對他附耳說出一番話來,丁承業聽了臉都驚得白了,顫聲道:「怎可如此?他……他可是我大哥,縱有萬般不是,我……我又怎能如此害他?大哥為了我丁家富貴,被賊人害得雙腿俱斷,不能人道,已經夠慘了,我怎能……,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雁九陰陰一笑,寒聲道:「二少爺,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大少爺已經是個廢人了,活著也是痛苦,二少爺何不替他了結這份痛苦。再說……」
他眼皮慢慢翻起,不陰不陽,慢慢地道:「二少爺,您……現在就對得起他了麼?」
天空中一聲殷殷沉雷適時響起,驚得丁承業一個哆嗦,急退兩步,變色道:「你……你什麼意思?」
雁九垂下眼皮淡淡一笑,陰沉沉地道:「二少爺,您和大少夫人的事萬一被大少爺曉得,你念兄弟之情,他可不會對你再念什麼兄弟之情了。」
丁承業一聽如見鬼魅,如遭雷擊,一連退了幾步,指著他顫聲叫道:「你……你你……你怎麼曉得?」
雁九嘆了口氣道:「二少爺,這深宅大院的,有點什麼舉動,哪怕自以為做的再隱秘,也瞞不過有心人的耳目的。大少爺常年在外奔波,少夫人春閨寂寞,讓二少爺你得了手兒,這事兒,府中上下豈能人人不知?少夫人身邊幾個貼身侍候的下人早就看出門道兒來了,要不是老奴使手段嚴令他們不得聲張,二少爺還能如今日般快活?早被老爺杖斃了。」
他說著連連搖頭,自言自語道:「說起來,憑二少爺的人品模樣,家世學問,什麼樣的女子得不到?老奴也沒想到,二少爺那麼大的膽子,竟連大少夫人也給……,這也罷了,現在倒念起兄弟情份了。」
丁承業面紅耳赤,強辯道:「那……那不同,陸氏一個女子而已,我和他卻是手足兄弟……」
話說到一半兒,他也自覺無恥,便訕訕地住了嘴,雁九步步緊逼,又道:「除去他!你能得到家主之位,那個下人永遠也不能爬到你頭上做威作福。還有那蘭心惠質、嫵媚多情的大少夫人,從此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就算你公然把她納入房中,上上下下誰敢多言?二少爺,他大少爺打著為了丁家的幌子可以剝奪你該得的,這是他不仁在先,你還顧及兄弟之情?為了不讓丁家落入下人之手也好,為了自保也好,二少爺你該下定決心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丁承業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半晌才抬起頭來,眼神有些瘋狂地道:「我……我怎麼做,現在就動手?」
雁九一喜,忙道:「現在不行,時機未到。只要二少爺下定了決心就好,一切請交給九兒去安排,大少夫人那裡,還得要二少爺去說服她才成。」
丁承業心煩意亂地道:「她那裡不必擔心,諒她也拒絕不得。本少爺要是倒了霉,也不會讓她好生過活!」
「既如此,那老奴就放心了,不過……還是儘量哄誘的好。」
丁承業陰沉著臉哼了一聲:「這種手段,還用你來教我?」
「是是是,」雁九陪笑道:「那……老奴這著手安排了。」
兩人又計議半晌,雁九才告辭離開,推開門兒,一股清新氣息撲面而來,雨已經停了,檐下仍在淋漓著雨水、枝頭凝露般懸著水滴,撲面而來的是新鮮的空氣,天宇澄淨,滿天彩霞,太陽就要落山了。
雁九冷冷一笑,掃了眼掛在天邊的那彎彩虹,彩虹映在他的眸子裡,透著一股陰鷲、詭譎的光彩……
※※※
丁浩回到自己住處,臊豬兒已經離開了,楊氏連連詢問赴宴的事情,大少爺待他如何,吃的好不好,又將沏好的茶端上來。丁浩胡亂應答一番,眼看天色已晚,楊氏便回膳房做事去了,丁浩躺在炕上,反覆思量丁承宗那番話。
丁承宗開出的條件著實讓人動心,說實話,原本這丁浩連個庶子都不是,無名無份,一無所有,至於從小如何受到冷落,現在的丁浩沒有感同身受,並無什麼感覺。只是他繼承了這個身份和原來的記憶以後,感於丁庭訓的虛偽和涼薄,心中鄙夷而已。
要離開丁府去闖蕩一番,他的目標就是不想寄人籬下,要有一些可以自己掌握的東西,可以逍遙自在地過一輩子。他甚至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創下丁庭訓如今這樣龐大的家業。現在有人拱手奉上這份現成的家當請他當家作主,如何不會心動?而且丁承宗的託附和看重,也很是讓他感動。
可是,丁庭訓喜怒不形於色,如今雖然稍稍露出口風,到底心意如何還不能明白,如何能夠貿然答應下來?還有那丁承業,他就肯甘心放棄?
走,還是留?這個問題翻來覆去,想得丁浩頭大。這時看看天色,弦月已然升起,丁浩想起與羅冬兒的約定,不禁哎喲一聲,趕緊爬起喝了口涼茶,便揣起幾樣東西,繞過主宅向丁家後院倉庫走去。
後院裡,羅冬兒站在一棵梔子樹下,月掛天空,清輝一片,一樹梔子花開,樹下俏生生一個美人兒,身段窈窕如天邊弦月,其美足堪入畫。
丁浩見了,馬上放輕了腳步,有意繞到一邊去,慢慢向她背後靠近,促狹地咳嗽一聲,用蒼老的聲音問道:「董小娘子,你在這裡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