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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頭見他說的客氣,便也咧嘴一笑。女人都很討厭男人喊打喊殺的,可是如果這男人是為了女人喊打喊殺時那便又有不同,唐焰焰就很喜歡這少年射殺那個搶親者時的狠勁兒,便笑著打趣道:「小石頭,你現在有了新娘子,也成了大人啦,居然當起了信差。」
小石頭昂起腦袋瓜,自豪地道:「我本來就是大人。」
木魁哈哈笑道:「屁,你也算大人?毛都沒長齊呢,你有了女人,都讓她做些什麼啊?」
小石頭唬著臉哼了一聲道:「當然是給我鋪床疊被,洗衣做飯啦。女人麼,還能做甚麼?」
旁邊那群粗獷的大漢立即發出哄然的笑聲,有人便開起玩笑來,小石頭雖聽不懂他們的葷話,卻也發覺自己說的似乎不是那麼對勁,臉紅了紅,一時捱不住勁兒,把一頭小辮兒一甩,勒轉馬頭飛也似的逃走了,身後立時傳來更起勁的笑聲。
蘆嶺州和白靈氏的營盤都選擇了地勢高處,帳蓬的釘樁也比平時打得深了些,防止夜間下起暴雨來被帳蓬沖走,這草原上的大雨很厲害的,尤其是秋天,一旦把人淋了,能把人凍得徹骨生寒,不亞於穿著單衣走在寒冬臘月的大街上。
車轅也用木樁頂起來,貨物沒有卸下來,駱駝上輕一些的貨物沒有動,沉重的雖然卸下來,下邊也墊上東西,上邊用油布包紮的嚴實,以防受雨淋了。
一夜快要過去了,預料中的大雨卻沒有來,凌晨時分,楊浩忽然醒了,是被大地的一陣輕微顫抖驚醒的,因為怕下雨,他本就是合衣躺在榻上的,這時詫異地坐起,就感覺手扶處的木榻微微抖動著。
「地震了?要是這草原上地震,倒沒啥可怕的,這帳蓬就算倒了也砸不死人。不對勁……」
楊浩忽然驚醒過來,翻身滾落地上,將耳朵貼到草地上靜靜地聽著動靜,沉悶的隆隆聲就像遠處有無數隻戰鼓在毫無節奏地擂響,匯聚在一起成了密集的「轟隆隆」的聲音。楊浩矍然驚醒:「是馬蹄聲,是大隊的馬蹄聲,近了,更近了,好象就在頭頂響起……」
他猛地一抬頭,就見木魁正站在跟前,方才聽到響在近處的聲音竟是他的腳步聲。
「少主,有大隊人馬疾馳而來,木恩正喚起兵士,請大人與商賈們快快掩藏好身形,以防被流矢所傷。」
楊浩跳起身來,抓起床頭的佩劍,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扔下一句話道:「你去招呼商賈們躲避,我去看看情形。」
楊浩一出帳蓬就愣住了,此時天色已然微明,天地之間扯起了一片彌天大霧,大霧迷茫,十餘步外便難以看清人的身影,影影綽綽正有一些身影在霧中奔走,靠著呼喝聲辨識身份。虧得這營盤紮下時,商賈們本就在內圈,而且全體士兵參予了營盤的安置,熟悉四下的布置,再加上伏哨通知的及時,所以此刻外圍的士兵們已經借著車輛駱駝為掩體,搭弓上弦做好了戰鬥準備。
楊浩趕到前面,循著木恩呼喝的大嗓門尋了過去:「木恩。」
「大人,你怎麼來了,這大霧彌天,要是抽冷子射來幾枝冷箭的話是很難防備的,大人快請退後。」
楊浩道:「我是三軍之首,如今敵情未明,又因大霧士兵間難以辨識,我若退後,這些戰陣歷練經驗不足的士卒必然恐慌。」
說罷循著圓陣走去,大聲喝道:「各自伏低,搭箭準備,如今敵我難明,若有人擅自靠近,便放箭阻攔。哪裡馬蹄聲響,就往哪裡射。」士兵們本來有些慌張,聽見主帥聲音,果然鎮定了許多。
木恩跺跺腳,忙自後追去,隨手將自己的頭盔給楊浩扣上,又取了一枚圓盾交到楊浩手上,楊浩一手持盾,一手持劍,繞著本陣安撫了一圈,再向到出發處時,就見木魁站在那兒正往大霧中側耳傾聽。
楊浩上前問道:「怎樣,來人可曾與我們接觸?」
木魁回頭,見是他來,忙迎上前道:「還沒有,聽聲音,來人應該在兩百騎以內,人數不是很多,聽他們呼喝的聲響,像是草原上的馬賊,現在已與白靈氏幹上了。」
「哦?」楊浩搶前兩步,側耳傾聽一陣,大霧中隱約傳來廝殺聲和兵器撞擊聲,但並不密集,顯然這大霧對守方不利,對攻方同樣不利,雙方無法了解對方情形,暫時還沒有大的接觸。
楊浩略一沉思,吩咐道:「按兵不動,密切注意他們的動靜。」
他在掩體內沉思了一陣,緩緩說道:「來敵情況不明,是否了解我們的實力也不知道,如今這樣大霧,咱們想支援他們很不容易,好在來人不多,僅兩百騎的話,白靈部采守勢應該還能支撐一陣,等到天色大明大霧消散,就好救援他們了。」
木恩「嗯」了一聲,說道:「草原上,一個部落遭到另外的部落突然襲擊,是經常發生的事情。通常情況下,只要男子都能逃出去,再攜上貴重的財物,也就不會給對方留下什麼。可是現在不同,白靈氏是去野離氏部落做生意的,十幾車的財物,至少也是他們寨子一半的家當了,捨不得丟棄的,再說這大霧,一旦逃走,必然潰散,只能被敵人逐一蠶食,那拓拔嚴不是個蠢才,他一定會死守等待天明的。」
剛說到這兒,就聽一個女人的聲音道:「楊浩,楊浩,楊浩,楊浩,楊浩,楊……」
「別叫魂啦,我在這兒!」楊浩一聽就知道是唐焰焰到了,忙沒好氣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