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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鬆了口氣,暗自慶幸道:「幸好……,這個時代還沒有這個詞兒……,要不然我楊太尉在兩個下屬、一個晚輩面前,可真是全無形象可言啦。」
竹韻站起身,心悅誠服地道:「太尉說的太好了,想不到這其中還有這許多道理,竹韻錯了,以後……竹韻再也不敢自作聰明,壞了太尉大事……」
楊浩汗顏道:「知錯就好,你們都是我身邊的人,我不希望你們因為想要維護我,反而做出有害於我的事來,不屬於你們職權範圍之內的事,以後切勿插手便是。呵呵,剛才這番話,我是分析給你們聽的,不過這樣一說,倒是更堅定了我自己的決心。」
狗兒眨著眼道:「大叔,你方才說有四個理由,這第四個原因是什麼啊?」
楊浩的眼神攸地變得深沉起來:「這第四個理由,與東邊有關。」
「東邊?」
「對啊,那個炅啊。」
「啊?」
還是竹韻機靈,腦海中靈光一現,脫口道:「趙炅?趙光義?」
楊浩一笑:「不錯,軍事上,我要把他阻於橫山以東,消化鞏固整個河西。軍事上進入僵持之後,就是政治上的互相攻訐,這政爭,卻是比戰爭更加險惡、更加詭譎。其中理由,你們現在不必知道的太細……」
他看了竹韻一眼,溫和地說道:「等你養好了傷,我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需要你去汴梁,等你把這件事辦妥,就是我和他趙炅攤牌的時候了……」
楊浩說完又道:「好了,你和小燚先歇息吧,等我安排了遠征之事,就立即回師夏州,希望趕回夏州的時候,你的身子已經大好。不管對錯,不管用心,這一次的教訓,要記住,不許再犯。」
「是……」
竹韻和狗兒一齊應了一聲,狗兒乖巧認真的很,竹韻偏要扮出一副委委曲曲地樣兒,楊浩瞪了她一眼,這才離去。楊浩一走,狗兒馬上蹦蹦跳跳地跑進裡間,拿了竹韻放在梳妝檯上的一支眉筆,又跑出來趴在桌上,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本本攤開,一筆一畫地記了起來。
竹韻奇道:「小燚,你在做甚麼?」
狗兒一邊念一邊寫:「愛,是做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然後抬起頭道:「我記下大叔說過的話啊,大叔經常會說一些很精彩很精彩的話,我都會記在小本子上,省得忘記了。」
竹韻翻個白眼,沒好氣地道:「你大叔如果有一天真的做了皇帝,我看你做個起居郎倒正合適。」
狗兒合上小本本寶貝似的揣回懷中,好奇地問道:「起居郎是幹什麼的?」
竹韻道:「起居郎啊,皇帝御殿則侍立,皇帝行幸則隨從,就是整天跟在皇帝身邊,不管是他做國家大事也好,還是日常起居也罷,統統都要記錄下來的人。」
狗兒一聽,訝然道:「還有這麼一個奇怪的官兒嗎?要整天跟在大叔身邊呀……」
她按著自己心口的小本本,幸福地傻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以後……我就跟大叔討個起居郎做,呵呵呵呵……」
竹韻嘆了口氣,喃喃地道:「沒心沒肺的傻丫頭,真是傻的沒治了……」
※※※
天亮了,雄雞唱曉。
楊浩一身箭袖青衣,在院中剛剛打了兩趟拳,額頭沁出些微汗水,正欲正練兩趟劍法,令狐上善忽然急匆匆地跑進了後院,邊跑邊叫:「太尉,太尉大人,出事了,胡楊館出事了。」
楊浩愣了愣,收劍問道:「胡楊館?胡楊館是個什麼所在?」
令狐上善急得直跺腳:「就是安置那三個于闐使者的地方啊,他們出事了。」
楊浩失聲道:「于闐使者?他們出了什麼事?」
令狐上善急得滿頭大汗:「殺了,被人殺了,下官剛要登衙署理政務,就聽到這個消息,一刻不停馬上就來尋找太尉,太尉,這下可糟了,不管怎麼說,他們是于闐國的使節,彼國使節死於沙州,這事……」
楊浩的臉色嚴峻起來,截斷他的話道:「我曾任鴻臚少卿一職,自然知道一國大使身死於此意味著什麼,不要慌,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急有何用,咱們去看看。」
楊浩一邊說一邊大步而行,令狐上善提著袍裾,一溜小跑跟在後面,兩人出了府門翻身上馬,在一行侍衛的護衛下急趨胡楊館。
胡楊館是沙州最大的一家客棧,條件也最好,占地極為寬廣,楊浩趕到時,沙州府衙的衙役公差已然進入了胡揚館,客棧外面又有沙州的守備軍將那裡團團圍住,楊浩急急下馬,與令狐上善進了大門,那胡楊館掌柜臉色如土地趕來相迎,引著兩位大人直趨三位于闐使者住處,一邊走一邊喋喋不休的辯白撇清:「大人啊,小老兒一向本份,經營這客棧從來沒有出過事情,今兒一大清早,起夜的時候聽見一聲慘叫,小老兒匆忙趕來一看……」
楊浩二人也無暇理他,沉著臉只是趕路,到了那處院落,早有幾個衙役迎上來道:「太尉大人,別駕大人,這院門本是自內閘著的,小的翻牆才打開來,賊人是直接翻牆進去的……」
楊浩點點頭,腳下不停直接進院,一進院門就吃驚地站住了,那位于闐將軍站在門邊,身著小衣,嗔眉怒目,似欲擇人而噬的一頭猛虎,但是他再也動彈不得了,一桿長矛洞穿了他的胸膛,將他牢牢地釘在了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