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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知妙妙姑娘在幫大人做甚麼事,居然這麼辛苦啊?」娃娃心念一轉,試探著問道。
妙妙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道:「這個麼,可就不足向外人道了。」
她沾沾自喜地想:「這事兒除了崔大郎和豬兒,就只有我才知道,大人可是把我當成自己人的,哼!你就一點也不知道吧?」
她抿抿小嘴兒,得意洋洋地道:「辛苦是很辛苦啦,人家的手腕都要累折了,嘴巴也好酸呢,不過呢……只要大人開心,妙妙為他做甚麼事都是心甘情願的。」
「哦?」吳娃兒聽到這裡,耳畔忽地響起了今晨床第間瑟與楊浩的一番對答:「娃娃琴棋書畫無所不通,莫非還精擅洞簫之技?」
「若是官人喜歡,奴家……奴家願為官人吹奏一曲。」
想到這裡,吳娃兒頓時面紅耳赤,芳心亂跳:「臭男人都是一個樣兒,他在折家小姐和我那裡接連受了兩番氣,莫不是回到府里讓這小妮子幫他排遣煩惱來著?」
妙妙被她怪異的眼神上一眼下一眼看得有點發毛,那大人樣兒也裝不得了,忍不住問道:「奴家……奴家怎麼了?吳行首為何這麼看我?」
「哦,沒甚麼,沒甚麼。這個……妙妙妹妹以後切莫如此客氣,喚我什麼行首的,聽著怪難為情的,咱們以姐妹相稱就好。」
妙妙雖然因為「如雪坊」和「媚狐窟」之爭對吳娃兒頗有敵意,但是名氣地位在那兒擺著,這也就是在楊府,她敢與吳娃兒平起平坐,出了這個門兒,她和人家差的就不是一點半點了,驟聽吳娃兒如此稱呼,妙妙嚇了一跳,連忙搖手道:「妙妙哪裡能與吳行首稱姐妹,當不得,當不得……」
吳娃兒笑得愈發親切:「當得當得,有甚麼當不得的,以後,咱們就應以姐妹相稱,你就不要客氣啦。」
妙妙歪著螓首看她,滿心納悶兒:「沒理由啊,無論怎樣,堂堂汴京第一行首也沒必要自降身份,和本姑娘稱姐妹啊,黃樹狼給雞拜年,她這是安的什麼心?」
※※※
楊浩坐在書房裡,強迫自己把心靜下來。
這一陣的經歷和遭遇,讓他心煩意亂,許久都靜不下來。摺子渝找到了,在這個時候找到,他們因唐焰焰而分手,重逢之日卻是唐焰焰離開的時候,冥冥中似乎有一個喜歡惡作劇的神,在那裡悄悄地擺布著他的命運。
事到如今,他已經無法設想會有與摺子渝重歸於好的可能了。破鏡難圓,覆水難收,對她說甚麼呢?說他現在已經與唐焰焰分手了,兩個人之間再無阻礙?更何況,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摺子渝的身份,摺子渝竟是府谷折家的大小姐!
以唐家的勢力,聯姻對象尚且要選擇有權有勢的人家,唐家上一代的姑娘嫁的是廣原防禦使程世雄,麾下數萬雄兵。這一代的姑娘嫁的官兒更大,雖然說是作妾,可是對方可是當今的皇弟,雖說官家遲遲未授王爵,但是毫無疑問,皇弟將來是一定要封王的,那時她就是側王妃,側王妃絕對比防禦使的正妻更要風光。
而且楊浩更加的知道,這位皇弟將來是要做皇帝的。到那時焰焰成了皇貴妃,唐家就是皇親國戚,大宋的皇親國戚在官場上是無法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的,可是如果只是想做生意賺錢,這個身份足以保證唐家成功地走出西北,成為大宋數一數二的豪商巨賈。這個投資,從功利的角度來說,遠比找他這麼個女婿要強一萬倍,唐家的眼光其實頗為毒辣。
而折家呢?折家的大女兒嫁的是原麟州太守楊繼業,那同樣是手擁重兵,坐鎮一方的豪強。成親以後,楊繼業夫妻兩人的感情很好,但是楊浩絕不懷疑,當初成親的時候,他們成親的理由絕不是因為兩情相悅,而是因為家族利益的需要。在豪門大族面前,女婿要有女婿的用處,要履行的絕不只是一個丈夫的職責,他楊浩拿什麼去娶折大小姐?
不是他現實,而是他必須面對現實!他不是一個未經世事的毛頭小子,還在那兒滿腹天真和不切實際的幻想,捧著本言情小說,就相信愛情純的像水晶,可以不摻雜任何其他因素。
哪怕他和摺子渝之間不曾有過唐焰焰的出現,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一旦兩人的戀情公開,他相信也會招來數不清的阻力。除非,他紮根於蘆州,效仿折楊兩藩,有兵有權,自立稱雄,否則,折家不會承認他這麼一個便宜女婿。
然而,理智是一回事,他卻不能克制自己不去想念她,關心她。雖然娃娃不說,他也猜出摺子渝來開封的目的所在:為了折家。
從他前世掌握的一些歷史資料,再加上這一世建立「飛羽」情報組織後收羅來的一些情報,他知道西北三藩,南唐、吳越、還有閩南的陳洪進,私下都派人攜帶珠寶玉器等貴重禮物進京,交結上至宰相、下至御史的朝廷各級官吏,希望從他們那裡及時掌握大宋朝廷針對他們的政策,同時讓這些收取了他們好處的官員儘量為他們說話,哪怕苟延殘喘,只要大宋一日不發兵,他們就能多享受一日的權利。
摺子渝此番秘密進京,行蹤鬼祟,目的不外如是:「想盡辦法保住折家在西北的利益!」
如果是這樣,他不知道自己即便找到了她又有什麼意義,又能做些什麼,他只是本能地想知道她的一舉一動,唯其如此,方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