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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聽他們匆匆說明情況,眉頭一皺,頓時驚覺情形有疑,如果說他西北三藩生了一顆潑天的膽子,妄想刺殺趙光義,至少還有幾分可能,可是趙光義攻城未下,以帝王至尊不教而誅,襲殺奉詔而來的藩軍?斷不可能。如果他干出如此失心瘋的事來,他還如何號令天下?如何取信萬民?
此事有詐!恐有奸人從中施計。
這是楊浩得出的唯一結論。
可是待得真相大白之際,自己又如何向官家解釋?如果趙光義趁此藉口,不放自己回西北……
楊浩想到這裡,心中焦灼萬分,他忙問道:「最先是哪裡響起廝殺聲?」
圍攏過來的眾將校面面相覷,忽有一人挺身而出,說道:「元帥,小將聽得最初發出廝殺聲的,似是南城又南,皇帝行營附近。」
楊浩聽到這裡心中不由一動:「南城之南,皇帝行營?誰能突然殺到那兒?莫非……,東城是趙德昭的營盤,莫非趙德昭想冒險為父報仇?是了是了,今日我去他營中探望,慕容求醉一直在旁相伴,他有什麼話兒都不方便和我說,可是看他模樣,分明有一肚子心事,真看不出來,趙德昭竟有這樣的膽魄。可惜,就算你事先與我商量,我也不會冒險與你一起襲擊行營,為今我能幫你的,只有讓這裡的混亂儘量持久一些,但願……太祖在天有靈,護佑你馬到功成……」
他剛想到這兒,曹玉廣跌跌撞撞地搶到陣前來,一路高呼道:「楊元帥,楊元帥,我是曹玉廣,楊元帥,你在哪兒?」
楊浩眼珠一轉,忽地高聲道:「曹監軍,本帥在此。」
曹玉廣聽到聲音大喜過望,連忙搶到他的面前,歡喜道:「楊元帥,啊哈,我可算找到你了。楊元帥,有人夜襲我營,然後引著我營中士兵向潘將軍營中去了,依我看,這必是有人行奸計想造成兩軍誤會,元帥……元帥……」
他覷見楊浩臉色,不由訥訥止聲,就見楊浩臉色鐵青,神情悲戚,昂首向天道:「曹監軍,你不要再說了,我都已經明白了。」
曹玉廣奇道:「楊元帥明白了什麼?」
楊浩悲憤地道:「楊某一片丹心,忠君愛國,沒想到陛下忌憚如此之深,竟欲製造藉口誅殺楊某,罷了,罷了,楊某這條命就在這兒,曹監軍……」
楊浩嗆啷一聲拔出佩劍,把曹玉廣嚇了一跳,慌忙後退道:「楊元帥,你要做甚麼?」
楊浩把寶劍倒轉過來往他手裡一塞,慨然道:「楊浩忠心耿耿,可昭日月。既然君要臣死,臣死便是了。楊某這條命送與官家了!」
他把胸襟一撕,迎著那劍鋒道:「曹監軍,楊某臨死,只有一言相求,楊某生是宋國的人,死是宋國的鬼,楊某麾下這些將士,也都是忠君愛國的戰士,還望曹監軍妥善照顧,那楊某九泉之下便也甘心了。來來來,你便一劍刺死了我,剖出我的心來,看看它到底是黑的還是白的。」
旁邊穆羽等人握著刀劍虎視耽耽,看那情形曹玉廣手腕只要稍有動作,就得被他們剁成肉泥,曹玉廣哪敢亂動,他五指一松,那劍便噹啷一聲掉到地上,曹玉廣這才陪笑上前,扶住楊浩道:「什麼黑的白的,當然是一顆紅心啦。楊元帥義膽忠心,可昭日月,官家明白,曹某也明白,怎麼會懷疑楊元帥呢?這恐怕是有人故意行險使詐,挑撥離間。楊元帥吶,當務之急是趕快召回殺入潘美營中的士卒,免生更大的誤會。」
楊浩對這建議置之不理,只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道:「曹大人,你不用說了,漢國軍隊都在城裡,這裡處處兵營,都是我宋國軍隊,哪裡來的敵軍?誰能行奸使詐?我那些兵,言語不通,指揮不暢,又逢這樣的大霧天,如何還能召得回來?我的死罪已然坐實了,來來來,你綁了我去向官家請罪吧。」
潘玉廣聽的哭笑不得,楊浩這番惺惺作態,他要是真信了才有鬼呢。如果他真信了,拿條繩子想把楊浩綁起來,他毫不懷疑楊浩會一刀先把他殺了,然後把他的死推到那些夜襲楊浩軍營的人身上。
潘玉廣只得耐著性子解勸:「楊大人,你一番忠心,曹某自然是明白的,這個……這個……,今夜這場誤會,曹某會為元帥向官家作保,為今之計,還請元帥儘快約束本軍,莫生更大事端,待得天明霧散,真相一定會大白於天下的。」
楊浩遲疑半晌,直把曹玉廣急得滿頭大汗,楊浩這才說道:「曹大人真願為本帥作證?」
曹玉廣把胸脯擂得震天響:「曹某一力承擔,若違此誓,斷子絕孫,天地共殛之。」
楊浩這才作難道:「可……大霧漫天,處處混亂,沒人看得見本帥的旗號,楊某如何約束三軍?」
曹玉廣跺腳道:「以金鼓為號啊!能撤回多少人算多少人,最起碼控制住軍營,不要讓更多的人參與混戰才是。」
「啊,對對對!」楊浩一拍額頭,恍然大悟,扭頭對穆羽道:「小羽,速去找到樂隊,傳我號令,收兵歸營,嚴守本陣,不得一人出戰,違者立斬。」
說著,便向穆羽遞了個眼色,穆羽追隨他左右已有兩年多了,對他的意思如何還不明白,當下心領神會,連忙領著幾個侍衛匆匆去了。
曹玉廣急得團團亂轉,等了好久穆羽才找來一個樂手,確是一個打鼓的,闖鼓而進,闖金而退,這鼓手哪裡用得,穆羽挨了楊浩一通臭罵,領著幾個兵又去找人了,曹玉廣豎著一雙耳朵,聽著四面八方如潮洶湧的喊殺聲,只急得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