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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咽口唾沫,緊張地看看那瓶兒,將瓶中剩下的酒水倒在地上,然後瞪大一雙俏眼,將手中的瓶兒向巨石上奮力一擲。
「當」地一聲響,那瓶兒彈起半天高,唐焰焰的一雙俏眼登時就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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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回到知府衙門,一應武將都在,文官和幕僚卻只一個范思棋在身邊,不禁奇怪道:「思棋,程判官和林老他們去了哪裡?」
范思棋忙躬身道:「回稟府尊,近來我蘆嶺州得了大量的獸肉、皮毛、弓弩、刀劍、牛羊馬匹和財寶,此外又得了數千橫山諸羌的百姓,各種物資的儲放、新納百姓的安置都是急事,幾位主簿忙的不可開交,如今正在後谷中處理這些事情。至於程大人,因為現在人口突增,安置上又不及時,近日接連發生了幾樁行竊、搶劫、姦淫婦人的案子,也正在調查處理。」
楊浩眉頭微微一皺,說道:「都是些什麼人犯案?」
范思棋道:「大多是本州漢人,有的是因為泄憤復仇,有的則是鄉間痞賴,欺那羌人百姓儘是俘虜,所以肆意胡為起來。」
楊浩怒道:「豈有此理,亂世用重典,對這些混水摸魚、趁火打劫者,真該施以重刑,他們才知安份守己,你去,把幾位主簿和程判官都找回來,本府要了解一下這幾日州中情形。有些事情,不及時宣諭引導,看來是真的不行。」
范思棋連忙應聲退下,楊浩又向柯鎮惡等人問起谷中防務,見他們對訓練、防禦安排的井井有條,便和顏悅色地嘉勉一番,這才屏退眾人,只讓李光岑一人留下。
候眾將官退下,楊浩把李光岑讓到主座上,自己在側首坐下,說道:「義父,如今我蘆嶺民團聲威正盛,氣勢如虹,方才在谷口所見,許多青壯百姓都有願受招募,從軍入伍的意思,我們如今是趁熱打鐵,組建軍隊的時候了。」
李光岑聽說可以組建正式的軍隊,心中亦覺喜悅,但他略一思忖,不禁猶疑道:「浩兒,朝廷委你為蘆嶺知府兼州團練使,本有組建廂軍之權,然而卻不曾撥付你衣甲兵器,顯然這知州才是你的正差,所謂團練使,只是一介虛銜,並不想你真正擁有一支軍隊,如果你貿然組軍,會不會引起……趙官家的忌憚?」
團練使的地位低於節度使、防禦使,高於刺吏,論職權,節度使相當於現在的大軍區司令員,防禦使相當於省軍區司令員,而州團練使便相當於軍分區司令員,的確是有權組建地方軍隊的。但是兵員、建制、軍餉、武備方面,也由朝廷統一批准和安排,而這些,朝廷的旨意上從未提及,很顯然是虛化這個職務,只是給了他一個虛銜。他想通過正當途徑組建軍隊,除非朝廷明確下旨,否則是行不通的。
楊浩頷首道:「義父所慮甚是,蘆嶺建軍一事,已得到府州折大將軍首肯,但是朝廷方面,勢必不希望政權、軍權皆由我一手把握,如果我直接上奏朝廷,說要組建一軍,不是為朝廷所止,便是另遣一將來統御,十有八九……要就地提拔,讓程判官兼此軍職,以為制衡。
我並不貪圖軍權政權一把抓,可是蘆嶺目前情形,必須上下一心共度難關,程德玄眼下雖對我十分客氣,可是與我的距離似乎倒比以前更遠,由他掌軍,我著實放心不下,這軍權……還得掌握在我的手裡。」
說到這兒,他向前微微探身,微笑道:「所以,孩兒想了一個的法子,來解決眼前這個難題。」
李光岑撫須笑道:「我兒素來多智,主意定是好的,你且說說,是個甚麼妙計?」
楊浩道:「義父,朝廷為安撫諸羌,向來不吝官職,大肆封賞,百帳之族的頭人,即封軍主,百帳以下,即封指揮使。如今,義父的族人青壯老弱近五千人來投,而橫山諸羌,或來歸順、或受降俘虜,總數也有數千人,蘆嶺如今憑添近萬人口了。我只需要把他們仍依本族之名呈報上去,不足人數以義父的族人和本州民壯補充,便可討來許多官職,那時便可用諸羌部族之名組建軍隊了。
當然,朝廷封賞的這些諸羌各部的官吏,只有俸祿,不賜兵甲武器,說白了,就是一個安撫他們的虛名,但是這其中也不無漏洞。那就是,朝廷方面儘管不會給予他們兵甲武器,但是党項諸羌各部自己訓練勇士、鑄造兵器,演武練軍的話,朝廷也不會限制……」
李光岑一聽便懂,撫掌贊道:「吾兒這瞞天過海之計的確使得,只是這樣一來,兵甲武器、弓弩馬匹,都要由我們自己籌措了。」
楊浩揚眉道:「這個卻不須擔心,我蘆嶺州十年之內不需向朝廷納稅,只要工商興旺,用來建軍的錢財綽綽有餘。何況朝廷每年還有民政銀子撥付呢。再者,府州折大將軍,已答應支援我一批衣甲兵器。」
李光岑點點頭,說道:「但是……,完全依賴外人,便要受制於人。府州不知出於何種目的,竟願讓你建軍,但是這兵器勢必不會源源不斷地供給上來。草原上,最犀利的戰陣武器乃是弓箭,而各種兵器之中,消耗最多最快的就是箭簇,你以諸羌部族的名義暗中建軍,或可瞞過朝廷,但是一旦採購大批箭簇,朝廷豈會毫無察覺?」
楊浩道:「各部族中都有鐵匠,箭簇一物製作起來又不為難,我想可以分散諸軍中自行打造。」
李光岑問道:「鐵從何來?大量採購鋼鐵,各州各道的觀察使怎會毫無察覺?再說,咱們眼皮底下還有一個程德玄呢,縱然他在此地全無根基耳目,大批鋼鐵購入,也休想瞞得過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