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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困了吧?困了就睡會兒。」楊浩見狗兒忽然文靜起來,便低頭問道,他知道狗兒的生活規律基本上是日夜顛倒,雖說現在正常了許多,但仍是白天休息的時候居多,所以絲毫不以為奇。

    「喔……」正在給自己鼓勁兒的小燚趕緊鬆了拳頭,把將頭笠往下蓋了蓋,遮住了她害羞的一雙大眼睛,偎在楊浩身上假寐起來……

    隨著楊浩的離開,被他借力打力、一手策劃的甘州之亂漸漸升級,此時興州也是暗潮洶湧,連著大半個月楊浩稱病不開朝會、不見朝臣,拓拔韓蟬兄弟被楊浩派人生擒活捉,押入天牢待決,拓拔氏貴族們在兔死狐悲的心態之下,紛紛為他們請命求情,卻連楊浩的面都見不到,於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各個利益集團的磨擦越來越嚴重,一場動盪悄然醞釀。

    山雨欲來風滿樓,楊浩就在秋風初起,滿城金黃的時節,悄然返回了興州城,河西諸多民族、部落、新舊利益集團,在外敵大軍臨境的情況下暫時得以壓制的矛盾開始全面爆發,一場大亂悄然拉開了帷幕……

    第589章 一逼宮

    「閉關」一個多月的楊浩終於出山了,群情洶洶的興州官場好象洶湧的洪水突然找到了渲泄口,全部湧向楊浩。

    次日早朝,有官有職的、有官無職的、有職無官的,還有無官無職只有爵位的勛卿權貴,就像趕集似的,盡皆向王宮湧來。因為這場風波,與每個人的利益都是密切攸關的,新派利益集團、舊派利益集團,不同的民族、不同的部落,形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儘管從一開始楊浩就有意在核心政治圈內對拓拔氏進行邊緣化,但是他立足的根基是定難軍,而西北民族是亦軍亦民的組織,所以各個部落酋長的子侄大多都在軍中任職,軍職在軍政府性質的河西地區那就是最重要的最有實權的官職,所以他們早已滲透到社會的各個層面。

    對這些人,尤其是充斥於中低級軍官階層的各部族人員,楊浩想動他們也有種狗咬刺猥無處下口的感覺,正如趙光義想要清洗朝臣,在他登上帝位之後,竟然耐心等待了數年之久,直到趙光美蓄積兵器、收買廂軍將領,意圖謀反的事情暴露,才以此為鍥機,展開了一場大清洗。

    楊浩面臨的也是這樣的局面,而且比趙光義所處的環境更加複雜,趙光義好歹是接手的皇兄趙匡胤苦心經營十年,已經走上正規、制度健全的一個政府,而楊浩旗下的人馬不但民族成份複雜,而且大多是舛傲不馴的一方諸侯,人人有兵馬有地盤,而且彼此間大多有些夙怨,較之趙匡胤杯酒釋兵權之前更加危險。

    如果他向拓拔氏集團妥協投降,依託這支最強大的力量,的確能夠暫時保證西夏的安定,但是代價卻也是更大的,一方面,把有限的資源儘量滿足拓拔氏權貴的需要,就會把其他剛剛征服的部族推到自己的對立面去,而西夏雖已立國,拓拔氏貴族們卻並沒有這種覺悟,他們擁護順從的仍然是舊的統治體制,一種類似於可汗制的部落聯盟政權,他們需要最大的自由度和充份的權力,這樣早晚有一天,各種矛盾衝突一朝激化,火化爆發,坐在火山口上的楊浩就會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因此楊浩也需要一個契機,一個可以名正言順地剝奪拓拔氏貴族兵權的契機,所以他才一手導演了這場內亂,其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向趙光義釋放煙幕,在迅速以武力一統河西之後對其加以整合,才是楊浩想要達到的最根本目的,他只是把兩個目的用同一種手段來實現而已,這也是他向丁承宗學習經商之道學來的狡獪之處:任何一筆投資,一個手段,都要爭取其利益最大化。

    但是楊浩並沒有想到拓拔氏的強硬態度比他預計的還要強烈,他本想製造些內部不合的事端,等到趙光義完全放下了對河西的戒心,全力圖謀塞北的時候,再快刀斬亂麻,以雷霆手段一舉收回這些驕橫不馴的拓拔氏貴族的兵權,所以他想對拓拔氏貴族施加的壓力也是要循序漸進,直至其忍無可忍的。

    這個力度的施加,則取決於宋國那邊的情況,然而他只是稍顯冷落,情形就已經有些失控了。嵬武部落先是內部傾軋,藉機打擊排擠蒼石部族派遣至蕭關的兩個部落,繼而無詔自返,搶奪朝廷已調配給蒼石部落的草原,當朝廷下詔問罪的時候,又撕聖旨,斬欽差,簡直是禿子打傘,無發無天。

    而暗中又有人趁機推波助瀾,楊浩潛赴甘州,本是想與阿古麗合作再演一齣戲,把這個幕後人物引出來,不曾想甘州那邊也正醞釀著大亂,蘇爾曼勾結了李繼筠,斛老溫則勾搭上了夜落紇,要不是這次心血來潮親自去了一趟甘州,並且恰逢阿里王子刺殺阿古麗,他還很難發現這樁陰謀,一俟讓其在條件成熟時爆發,自己就要吃個大虧。  

    楊浩感到情形已經有些出乎自己的預料,必須得提前收網了。

    而拓拔氏一族如今輩份最長的李之意,也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這些日子楊浩雖然沒有出面,但是各個部落對朝廷施加的壓力卻是與日俱增,除了每天都有頭人酋領去找種大學士舌槍唇箭之外,這些部落對朝廷的制裁措施也是越來越嚴厲。

    他們在自己的領地內拒繳稅賦、拒行徭役,驅趕朝廷設置的流官、召回服役的部落百姓,收回了對部落百姓訊案問罪的權力,鬧得種大學士焦頭爛額,在李之意看來,楊浩一開始稱病或許是真的,可是連著一個多月沒有上朝,卻未必是因為身體不適,很可能是這位年輕氣盛的大王對拓拔氏諸部的反應有些不知所措,已經心生悔意,卻想不出一個體面的藉口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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