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3頁
楊浩微笑道:「我看你才是關心則亂,往日的聰明智慧都不見了。我不把他拖到精疲力盡的時候,怎會送他台階自去帝號?他還有餘力繼續發兵?他不怕我把這傳國玉璽送給大遼皇帝藉以與之結盟?呵呵,你放心吧,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用它交換,若果用它交換,必也通盤考慮,慮及種種後果。」
摺子渝靜靜地凝視著他,眼中漸漸漾起深深的感動,輕輕地道:「浩哥哥,如果……你真能救我家人出來,摺子渝這一輩子都不再和你拗氣,為奴為婢,都聽由你的使喚。你那位唐夫人……再如何嘲我氣我,我也不在乎了……」
楊浩嘟囔道:「我缺奴婢麼?那可是傳國玉璽呀,用來換一個奴婢,實在是吃虧了些。」
摺子渝一時衝動,心中情意已表露無遺,哪個女孩兒好意思明明白白自許終身,什麼為奴為婢,言外之意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偏偏他還在那裡抱怨,也不知他是真傻還是假傻。
摺子渝殫精竭慮,本就已經心力憔悴,懶得再動心思了,在楊浩面前她更是腦子一團漿糊,這時一聽他抱怨,也無暇多想,便沒好氣地嗔道:「難道你缺老婆?」
楊浩眼中露出一絲笑意,輕輕地道:「天地間只有一塊傳國玉璽,卻也只有一個摺子渝,所以,你和那傳國玉璽一樣,在這世間都是獨一無二的。我楊浩胸無大志,在我心中,溫香暖玉遠勝那冰冷冷的石頭百倍。子渝,我從來沒想過做一個孤家寡人,從來沒有想過,在我心中,每一個家人都重過那權位,就像你對你的家人一樣,所以……我不阻止你。所以……我願意為你這做這一切……」
「我……」
摺子渝很想再說點什麼,卻只覺得鼻子發酸,很想流淚。她吸了吸鼻子,強抑欲流的淚水,提韁說道:「我去了!」
楊浩鬆開她的馬韁,說道:「好,我讓你去!記著,保重自己,保重家人,早些回來。因為,你是我的!你的家人,我來擔待!」
摺子渝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忽地打馬飛奔而去。她不敢再說什麼了,是的,楊浩有時候優柔寡斷,有時候溫吞怯懦,但是當他真的決定一件事時,卻常常能為人所不能。這天底下,還有沒有第二個男人肯為了她把中原的帝王做對手?這事上還有沒有第二個人把她看得重過那代表著『皇權神授、正統合法』的傳國玉璽?
一塊石頭?那塊石頭是國之重器,得之則象徵著「受命於天」,失之則意味著「氣數已盡」。楊浩豈會不明白它的重大意義?他早晚還是要登皇帝位的,豈會不明白它的重大作用?『我摺子渝是獨一無二的嗎?』摺子渝知道她不是,天下間的美人兒應有盡有,楊浩如果想要,吳娃越艷,鄭婉秦妍,東西佳麗,異域佳人,唾手可得,就算是如今楊浩府中的焰焰、娃娃,風情姿色也不遜於她,乃至那位原來的唐國皇后,如今的修真女冠,美貌更勝她三分。
然而,在楊浩心中,她是獨一無二的!
是的,他說的少,但是他只一說,就勝過多少海誓山盟。是的,他做的少,但是他只一做,就做得驚天動地。多少的委曲和幽怨,這時都已拋到九宵雲外去了。她不敢不走,再不走,或許就會軟倒在他的懷裡,再也不捨得走。
她走了。沒走的時候,一顆心已系在了汴梁。現在走了,一顆心卻又牢牢地系在了楊浩身上。
「這個害人精!」
摺子渝狠狠抽出一鞭,在心裏面又甜又酸、又憐又喜地輕喚一聲。
※※※
楊浩筆直地坐在馬上,直到摺子渝的身影閃過山路,便將手中的馬鞭舉了舉,後邊立即有兩騎飛奔而至。馬上的人看起來像是一對父子,大的三十五六,一張慣見於西北小行商的赭黃色的臉兒,精瘦的身子,身手倒是利索。另一個看起來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眉清目秀,頭上戴了一頂寬沿氈帽。
「我要你們做的事,現在不得不加上一件了。」
楊浩嘆了口氣,回身說道:「雖說子渝聰明機警,在汴梁也在她的一套班底,做事也知輕重。不過……龍潭虎穴之中,終究處處兇險。宋國皇城司的密諜雖沒甚麼了不起,畢竟是地頭蛇,你們在做好自己的事的同時,儘可能照顧她一下。」
「大叔放心好啦,我會照顧子渝姐姐的。」
少年拍拍小胸脯,脫口而出的卻是清脆悅耳的女聲。
一旁的中年漢子把壽字眉一擰,訓斥道:「我不是說過了一旦換了裝扮,不管人前人後,任何時候,不得使用聲,必須養成習慣?」
少年調皮地吐了吐小舌頭,雖無什麼懼意,卻乖乖地改口,用少年聲音應道:「狗兒知錯,下回不會啦。」
楊浩一笑,對那氣勢洶洶的中年漢子溫和地說道:「竹韻,自你上次奄奄一息地歸來,我就不想再讓你刀山火海的闖蕩了,可這件大事,我又實在找不出別人可以勝任,還得委曲你走一趟。」
那黃臉漢子一口男人聲音,說道:「太尉太客氣了,竹韻別無所長,只有這一身高來高去,匿蹤易容的本領,承蒙太尉高看,此去,竹韻一定完成太尉交辦的重任。」
「好!」楊浩點點頭:「你們趕快上路吧,沿途莫跟丟了她。待到了汴梁,你就潛伏下來,我給你足足一年的時間,許多事情都可以早做鋪墊,以完成這樁驚天之舉。等這一回事了,你就留在夏州,以你累積之功,足以掌理諜報院,以後再也不用親自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