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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東聽說自己內定的男人居然不是傷兵,而且有了娘子,心中頗有些失望,畢竟……畢竟那男人真的很招人喜歡。可是那一堆珠玉金銀往手裡一放,不免晃花了她的眼睛。她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那些許失望登時便拋到了九宵雲外,又聽說救了她夫妻出去,必定還有重謝,小東歡喜的幾乎暈了過去,慌忙答應一聲,便跑出去找她男人了。
斡兒牛正賣力地分割著馬肉,一見婆娘捧出這麼多財寶,又聽她說明經過,開心得幾乎一刀攮進自己的掌心裡去,兩口子自己窮的吃不上飯,還不忍心見死不救呢,何況人家給了這麼多財寶,當下便急急張羅起來。草藥是山上現成新鮮的藥物,煎好了給楊浩灌服了一碗,高燒一時卻不退卻。
小東收了人家那麼多好處,自己卻幫不上多大的忙,心裡十分的過意不去,陪著女英著急良久,她忽然一拍額頭道:「馬貼兒木家境富裕,家裡或許有些藥物,我去尋他。」
女英一問,這馬貼兒木也是個獵戶,是住得離小東家最近的人家,不過也得翻過幾道山嶺才到得了,這婦人倒底是颯俐能幹的女人,當下抓了把獵刀,割了二十幾斤馬肉背進簍子,便風風火火地上路了。
她離開的時候太陽還沒下山,等到遠山背後只剩下一抹紅的時候,她才趕回來,馬貼爾木家境比她家裡富裕些也有限,平時也靠采草藥治些風寒腦熱,並無什麼高明的藥物,女英聽了不禁大失所望。不過小東帶去的那二十多斤馬肉人家倒底不好白收,便把家中僅存的一壇老酒送給了她。
小東有些愧然地道:「妹子,我這山疙瘩里實在沒有什麼好東西,就弄來一罈子灑,你用這酒給他全身擦擦,先降降熱。」
「啊?」紅暈登時爬上了女英的臉,她結結巴巴地道:「用……用酒塗抹身子?」
小東道:「是啊,用酒塗抹在身上,可以降溫的,這土法兒特別有效,我看你男人高燒不退,這草藥一時也不起作用,他身子強健,未必熬不過去,可就怕燒的久了,會燒壞腦子。我聽說集上有戶人家就是有人高燒不退,結果燒成了白痴,自己男人,你羞個啥,我先出去了。」
「嫂子……」房門吱呀一聲關上了,女英捧著酒罈子進退失據,回頭瞧瞧楊浩,低頭又看看酒罈,女英尷尬不已,可一想到小東說的可怕後果,可能會把人燒成白痴,她心中更加的害怕,終於……就像要走上刑場似的,她捧著酒罈一步一步向昏睡不起的楊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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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焰焰找楊浩快要找瘋了,她甚至有些惱恨冬兒,儘管她知道從理智上說,冬兒的決定是對的。然而,對一個女人來說,這世上還有比她的丈夫和孩子更重要的人麼?她怎麼就狠得下心,拋開這一切去追擊李光睿,如果多給我一些人手,多給我一些人手……
望著廣袤無邊的草原,焰焰也不禁生起一種無力感。
這幾天無定河上下已經被她翻了個遍,三千銀州女兵共找到跳河後先行逃上北岸的士兵五百多人,抓到自銀州逃出來的夏州殘兵三百多人,截回逃散百姓兩百多戶,又打到羊、獾、狍、兔等野獸若干,搜索範圍不斷擴大,也越來越向偏僻荒涼的地方延伸了。
天快黑了,唐焰焰無奈地探了口氣,正欲下令就地駐營休息,天亮後再繼續搜索,前方忽然傳出幾聲驚呼,唐焰焰心中一緊,立即策馬馳去,大喝道:「什麼事?」
唐焰焰馳到近前,就見十餘名女兵或挺矛,或張弓,成半圓形圍住了一個土包,那是一個洞穴,洞口一隻碩大的白狼,張牙舞爪,極其兇狠,可是在這麼多人環伺之下,它卻只是不斷地咆哮示威,卻不肯逃走。
唐焰焰本以為有了什麼線索,見此情景大失所望,擺手道:「殺了它,駐營歇息。」
唐焰焰一聲令下,立即弩箭齊發,那頭強壯高大的白狼雖然極其勇猛,是狼王級的猛獸,終究難敵人類發明的弓弩機械之力,它絕望地仰天長嘯一聲,徒勞地做著最後的搏鬥,可是戰士們騎在馬上,手中有鋒利的長矛,只管抵住它的尖牙利爪,這頭孤傲巨狼的反抗只成了一個笑話。
在利箭的攢射下,片刻功夫,那頭巨狼就被自己的血染成了紅色,它半伏在地上,肚皮嗖嗖地發顫,已經無力再發起反擊,驅逐這些入侵它領地的人類了。
忽然,它艱難地轉過身,掙扎著往洞穴里爬,看著它異樣的舉動,女兵們停止了攻擊,靜靜地看著,眼看離洞穴還有幾步之遙,白狼悽然低嗥一聲,趴在地上寂然不動了。
「洞穴中有東西?」唐焰焰挺身下馬,要過一枝長矛,小心地靠近過去,不一會兒,她從那洞穴里抱出一隻小白狼,還是一隻幼崽,趴在她懷裡,就像一隻可愛的小狗狗。
巾幗英雄們的母性情懷泛濫起來,有人壯著膽子求情道:「夫人,饒過了它吧,這么小的狼不會傷害咱們的。」
唐焰焰懷裡抱著通體雪白的小狼,又看看地上那頭狼屍,這才明白為什麼這頭白狼明明有機會逃走,卻寧肯留下進行一場沒有希望的決戰。
輕輕撫摸著柔軟的狼毫,看著那位渾身浴血的偉大的母親,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讓焰焰的雙眼有些濕潤,這令人心顫的一幕讓這個未曾做過母親的女孩兒最近距離地體會到了母子之間的情感,她忽然明白,儘管她這些天受盡了煎熬,可是放棄尋找夫、子,毅然領兵出戰的冬兒,心中一定比她更痛苦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