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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胖子長吁短嘆地回了廚房,那塊草皮靜靜不動,許久許久,上邊的熱氣已將完全消散,草皮突然翻開,一個人影攸地閃了出來,一閃、再一閃,便捷如靈猿一般地躍出了院牆,快逾離弦之箭地飛奔而去,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在造化鎮效外荒涼的原野上,響起一串悽厲的狼嗥……
田村良夫將體能調整到最佳狀態,悄悄潛向楊浩居處的屋頂。
自來到中原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再進行過那樣非人的痛苦訓練了,感覺自己比起巔峰狀態時已大大不如,手腳也不是那麼靈便了,但是他自信自幼磨鍊出來的殺人技能,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一個熟睡中的人非常容易。
作為一名忍者家族的後代,他一降生就必須接受殘酷的命運,要麼成為忍者,要麼死,而他現在還活著……
他自幼練習各種竊聽和殺人技巧,擅長劍、鉤等各種兵器以及飛鏢等暗器;能飛檐走壁,在沙地上飛跑而不發出一點聲響;能在水中屏息很長時間,用特殊的器具在水底待上一天一夜;甚至能潛到船底,偷聽船上人的對話……
作為一個忍者,他要克服對死亡、孤獨、黑暗乃至於飢餓、寒冷、傷病等諸多困難的磨練,要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量和體能。做為一個忍者,他自幼就隨師傅修行東密密法,東密密法同藏密和印度的雜密一樣,是佛教密宗的一支,對苦行和肉體的磨練具有強大的作用。通過東密秘法的修習,他們的體能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開發,精神意志非人的堅韌。
可是這樣的辛苦付出,和出生入死的努力,與之相應的回報實在是太少了。在大名眼中,武士是家臣,而忍者只是家奴,他們不只要執行最危險的任務,還時常因為涉及機密而被自己的主人殺人滅口。哪怕立下了天大的功勳,所得的賞賜也不過是同時去執行任務的武士的零頭。
田村良夫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他無法容忍這樣的待遇,又知道在嚴密的控制下,存心反抗只有死路一條,於是通過精心準備,他在一次執行刺殺任務時詐死脫身,遠渡重洋逃到了中土,並且成為一名軍餉優厚的禁軍武士。
今日重操舊業,他竟有些興奮地感覺。他悄無聲息地攀到房頂,不覺皺了皺眉頭,房頂鋪的不是瓦,而是稻草,這有些麻煩,不過難不倒他,經過忍者們數百年的摸索,他們能夠針對各種各樣的地形,適時地做出最恰當的選擇。
他懷中揣了一瓶毒藥,只要讓他爬到楊浩床榻正上方,用一根絲線把毒藥滴到他的口中,就能讓楊浩在睡夢之中無聲無息地死去。他在房檐上蹲了下來,觀察了一下房頂的情形,房屋很簡陋,兩側的屋脊露出了一截梁木,從腰間取下一套繩索,繩索抖開,正欲拴在梁木上,旁邊突然出現了一隻大手,一把抓住了繩索。
田村良夫驚得亡魂直冒,一個肘擊便向後搗去。他的肘彎下藏了鋒利的尖刺,上邊也淬了見血封喉的毒藥,只要劃破一點肌膚……,可是他的臂肘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田村良夫只覺手肘一陣酸麻,半邊身子都沒了力氣。
身後這個人用的是紅拳,這是中原最古老的拳種之一,唐手源於此,趙匡胤的太祖紅拳源於此,日本的徒手武道也源於此,變化萬千,克敵制勝各有巧妙,這套武功雖以擊打為主,擒拿方面也獨自特色,犀利有力。
這時田村良夫強大的精神力便發揮了作用,麻筋被制住,身子本能地酸軟無力,可他另半邊身子卻仍能做出反應。然而身後這人早已有備,迅捷無比地抄起繩子,已在他頸上環了三匝,隨即縱身一躍跳到地上,伸手一扯,便把他拉了下去。
忍者的體重都很輕的,一般不會超過一百斤重,田村良夫百來斤的身子在那人手中輕若無物,片刻功夫便被那人完全制住,拖進了夜色當中……
過了一會兒,管家李慶風揉著肚子笑眯眯地走了回來,仿佛剛剛方便過似的,眉眼含笑,一身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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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竹韻姑娘笑吟吟地站在楊浩門口,脆生生地道:「老爺早啊,休息的好嗎?」
楊浩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還好,就是夜深的時候,聽到一點異常的動靜,不知是怎麼回事。」
竹韻若無其事地笑道:「喔,鄉下地方,大概是貓捉老鼠吧。廚下已備了早餐,老爺要用些嗎?」
「那當然,公孫大人和王將軍都起了吧?請他們過來一起用膳。」
他舒展著雙臂,想要到木廊上去,竹韻突然踏前一步道:「老爺還是不要到廊下去了,黃老爺子正在後面釣魚。」
黃老爺子叫黃津,是楊浩府上的院子,剛剛五十出頭,頭髮花白,卻是耳不聾、眼不花,十分的矍鑠。
「喔?」
楊浩眨眨眼問道:「老黃釣了多久?」
竹韻嫣然道:「大概……有一夜了吧?」
「釣到魚了麼?」
「魚還在水裡。」
楊浩嘆了口氣,喃喃地道:「這條魚……著實辛苦了些。」
竹韻忍笑道:「老爺說的是。」
楊浩倏爾轉身向外走去,走到竹韻身旁時,突然伸手一拍她的肩膀,笑道:「你也辛苦了,要是沒睡好,行路時再睡吧。」
楊浩一伸手,竹韻便本能地想要閃開,可是她動作雖快,楊浩的動作卻更快,這一掌還是拍在了她的肩頭,根本沒有避開,竹韻臉色不由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