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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頭一看,卻是諶沫兒用弓觸了她一下,唐焰焰心虛地叫道:「你做甚麼,嚇我一跳。」
諶沫兒一臉無辜地道:「我是告訴你,看到那頭狐狸了啊。」
唐焰焰急忙回頭,左顧右盼:「哪呢,哪呢?」
諶沫兒乾巴巴地道:「被你一聲吼,嚇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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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喀應各部頭人們所請,再次召開盛宴,頭人們想知道李光儼的底線在哪裡,楊浩又有甚麼應對之策,如今李光儼那頭風大,但是為利所誘,牆頭草們還在努力堅持著最後的風骨。
李光儼剛剛趕到野離氏部落時的謙和已完全不見了,蘇喀的「軟弱」和熱情款待,使他誤以為野離氏部落也是貪圖蘆嶺州帶給他們的好處,所以才同楊浩過從甚密,雙方完全是利益的結合。自己趕來之後,蘇喀明顯也是對自己忌憚多一些,這樣,他就有了底氣。
心中有數的李光儼開始盛氣凌人了,原本只是含沙射影的威脅,這一遭乾脆變成了赤裸裸的恐嚇,可是楊浩的反應卻令各部頭人們大失所望,他始終帶著溫和的笑意,那股溫吞勁兒,不但各部頭人們大失所望,就連小野可兒也是滿臉的不屑和鄙夷。
而楊浩似乎完全沒有發覺大家怪異的目光,在李光儼的強硬態度之下,他節節退讓,最後竟小心翼翼地向李光儼討教起來:「李大人,蘆嶺州原本只是一片荒山禿嶺,驟然遷來數萬百姓,想要他們在此安家立業,其艱難可想而知。官家體恤蘆州百姓,所以免了此地十年的賦稅錢糧。下官延請橫山諸部頭人來此,是希望將官家的福澤惠及諸部,邀請各部與我蘆嶺通商往來,亦免除各部的通商賦稅,如此下去,則工商可興,三五七年之後,我蘆嶺州百姓方得以立足,而橫山諸部亦可得其利,李大人以為下官這計策可行麼?」
李光儼大剌剌地道:「楊大人太客氣了,蘆嶺州並不歸我銀州管轄,楊大人身為蘆嶺知府,你要如何管理蘆州百姓,如何施以教諭,李某自然無從置喙。不過……」
他話風一轉,陰陰笑道:「官家免蘆州十年賦稅,你自免蘆州商人賦稅便是,何以慷官家之慨,惠及諸部頭人?」
楊浩剛要開口,李光儼把手往下一壓,沉聲道:「楊大人,你要知道,橫山諸部與我銀州一向也是有生意往來的。你蘆嶺州免了通商的稅賦,商人趨利而行,正如牧人逐草而居,必然都與蘆州買賣,那我銀州可要門可羅雀了。」
「李大人,下官……」
李光儼又把手一壓,截斷他道:「我李光儼麾下四萬精兵,坐鎮銀州,拒回紇、抗契丹、敵吐蕃,方保橫山諸部安居樂業,不受侵害,這是莫大之功。橫州諸部雖不受我銀州統轄,但我銀州與橫山諸部卻不無恩澤。如今你以免稅之利誘橫山諸部與你蘆嶺通商,我銀州就要被拋在一邊了,本官戍守邊疆,這兵餉、衣甲、武器、戰馬,哪一樣不要錢?朝廷可是不會撥付一錢銀子給我。」
楊浩陪笑道:「李氏坐鎮銀州,至少也有百年,根基何等雄厚,橫山諸部,地處貧瘠,其實也都是些苦哈哈,我蘆州更不必說了,現在是一窮二白,一無所有啊,李大人何忍與我蘆州和橫山諸部爭這些蠅頭小利。」
這番話實在毫無底氣,簡直是軟語乞求,小野可兒氣得兩眼噴火,再也按捺不住,忽然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調頭就往外走。蘇喀喝道:「你去哪裡?」
小野可兒梗著脖子答道:「兒酒喝多了,要去方便方便。」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李光儼冷眼旁觀,又一掃帳中各部頭人各異的表情,微微地一笑。
小石頭一直靜靜地坐在父親身邊,用一柄小刀輕輕地切著羊肉,吃的十分斯文,此時的他就是一個孩子,完全看不出一箭射殺日谷德和襲取楊浩營地時那種與他年齡不相稱的城府與心機。
這時眼見楊浩被父親壓迫的節節敗退,已是語出懇求,忽地擱下刀子,擦擦嘴巴,朗聲說道:「楊大人此言差矣,豈不聞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銀州根基雖厚,卻也不能坐吃山空。何況,楊大人只知我銀州百餘年積蓄,卻不知我銀州為御外虜,每日的消耗是何等龐大。」
他小小年紀,在這許多大人面前侃侃而談,卻是毫無怯意,李光儼對兒子似是十分寵愛,對他這番見解也是頗為自得,他微笑著喝了口酒,並不阻攔。小石頭昂然又道:「橫山諸部,皆在我銀州庇護之下,我父守的是銀州,惠及的卻不止是一座銀州。」
「繼遷,大人們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李光儼笑吟吟地說一句,轉向楊浩道:「小兒生性粗野,不知禮節,本官忙於公事,對他一向疏於管教,倒讓楊大人見笑了。」
「繼遷?李繼遷?這名兒……有點耳熟……」楊浩心中一動,仔細地看了看小石頭,只知道這個名字自己一定是聽說過的,卻想不起他後來有什麼事跡。他一面思索著,一面微笑答道:「李大人過謙了,令公子年紀雖小,卻是文武雙全,一番話擲地有聲,真是虎父虎子啊。繼遷公子,不知依你之見,該當如何呢?」
小石頭傲然道:「此事早有成例,楊大人何需問我?」
楊浩訝然道:「有何成例,本官怎麼一無所知?」
小石頭冷笑著一指蘇喀,大聲道:「你問蘇喀頭人便知,草原諸部是如何做的,橫山諸部難道不能起而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