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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下里正較著勁兒,楊浩說道:「千歲,此番於各地購運糧草事關重大,臨出京時官家已經許了千歲專斷之權,這件事,千歲是管得的。依下官之見,若求妥當,可以一面派人去把觀察使、監察使找回來,再把泗洲通判喚來,由其三人主持此案。
千歲可以同時以六百里快馬飛報京師,這樣就妥當多了,事急從權,是不能顧慮太多的,要知道這可是泗洲府,他們耳目眾多,如果消息泄露,他們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就可以把罪證一件件湮滅無痕,那時就糟了。」
楚昭輔咳嗽一聲,慢吞吞地道:「千歲,本官覺得……楊院使這樣安排還算妥當。」
趙德昭猶豫片刻,霍地立起身道:「好,就依楊院使所言,楊院使,本王馬上派人召本府觀察使、監察使回來,召泗洲通判來見,遣人稟奏官家。在此之前,本王專斷地方,你說,咱們現在該做些什麼?」
楊浩振奮地道:「這裡是他們的地盤,以往查辦屢屢失敗,就是因為讓他們有了準備,可以利用久在地方,勢力盤根錯節無孔不入的優勢從容布置,把人證、物證全都消滅的乾乾淨淨,這一遭咱們得快刀斬亂麻,立即拘捕所有涉案人物,咱們固然是手忙腳亂,他們也要措手不及,亂拳打死老師傅,任他再如何狡猾,到那時也必有漏洞可抓!」
趙德昭還未應聲,一個禁軍侍衛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施禮道:「楊院使,有一個人在官船附近鬼鬼祟祟,被我們捉了來,那人自稱認得院使大人,有大事相告,請楊院使示下。」
楊浩訝然道:「認得我,那人叫什麼名字?」
那禁軍侍衛道:「他說……他叫老黑,還說大人一聽自然就明白了。」
楊浩一聽可就不明白了:「老黑……老黑……啊!媚……」楊浩連忙住口,心中一緊,暗想:「老黑怎麼來了,莫非娃娃那兒出了什麼事情?」
他趕緊對陣魏王道:「千歲,下官出去見見此人,馬上回來。」
楊浩告聲罪,匆匆出了艙房,慕容求醉立即道:「千歲,楊院使作事莽撞,但凡有什麼事交到他手上,一定幹得是烏煙瘴氣,不可收拾,滿東京城都有了名的,千歲豈可從他之計?以前朝廷也不是沒有查過泗洲府,可沒有抓到這些地方糧紳的什麼要害憑據。咱們如此大舉捕人,聲勢造的太大,一旦還是抓不到憑據,那時如何收場?愚意以為,還應按部就班,從容布置……」
程羽立即截口道:「楊院使行事莽撞?不錯,他做事向來風風火火,可是許多難為之事、不可為之事,就是在他手中辦得圓滿,這是行事莽撞麼?千歲,泗洲官場糜爛,官紳勾結,種種勢力盤根錯節,形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本官以為,唯有行雷霆之舉,才能轟開黑幕,直取魁首。楊院使的法子,可行!」
「此言差矣,若事不成,你置千歲於何地?千歲,愚意以為……」
楚昭輔一看兩派人馬又掐起來了,馬上又變成了鋸嘴葫蘆。
楊浩匆匆走出艙去,就見兩個禁軍侍衛正押著一個漢子站在甲板上,一見他來,那人立即點頭哈腰,呲牙一笑:「小的見過大人。」
楊浩急急走過去道:「本官正有要緊事做,你怎麼來了?家中出了甚麼事?」
第304章 枕戈
老黑陪笑道:「大人,府上並沒有什麼事,呃……應該是沒什麼事兒。」
楊浩急了:「沒什麼事你來做甚麼?」他抬頭一看那幾個禁軍侍衛還站在旁邊,忙把老黑拉到一邊問道:「你怎麼找來的,是娃兒叫你來的麼?」
老黑道:「確是夫人叫小的來的,不只小人來了,夫人也來了,而且就連大夫人都來了。」
楊浩愕然道:「來泗洲?哪裡來的什麼大夫人?」
老黑道:「就是唐焰焰唐姑娘啊,夫人讓小的敬稱唐姑娘為大夫人,小人看唐姑娘聽著很開心的樣子,所以就一直這麼叫了。」
楊浩大吃一驚,失聲道:「唐焰焰?她來泗洲做什麼?她已經到了京城,已經見過了晉王?」說到這兒,楊浩的聲音禁不住有些發抖。
老黑忙把吳娃兒讓他講給楊浩聽的話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楊浩待聽清來龍去脈,這一時歡喜怎生忍得,整個人都似痴在了那兒:「焰焰沒有變心,那麼一個生於豪門、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她竟然身無分文地逃出家門前來尋我,幸虧遇到了娃娃,要不然以她那大大咧咧的性兒,萬一被歹人矇騙了去,我這一生良心都無法安寧了。我真混吶,得了信兒只顧又嫉又恨,竟這般不信任,若讓她曉得我是那樣看她,真不知她會怎麼傷心……」
老黑見他又喜又愧的模樣,不禁笑道:「夫人說,大夫人的性子固然是直爽可愛,可是潑辣起來卻也叫人禁受不起,夫人在大夫人面前已為大人說盡了好話,夫人叫小的囑咐大人千萬有所準備,且莫失了口風,惹得大夫人不快。」
楊浩一迭聲道:「好,好好,我曉得怎麼做了,她們現在何處,怎地不來與我相見?」
老黑道:「大夫人和夫人如今在本地糧紳周望叔府中,因為脫不得身,所以才尋個由頭讓小的出來尋找大人……」
楊浩攸然變色,一把扯住他道:「在周望叔府中?怎麼會在周望叔府中?那周望叔竟敢強搶民女不成?我馬上帶人去救她們出來,這天殺的周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