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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自知論起這方面的見識,他遠不及柳十一,便也毫不賣弄,虛心聽從柳十一的意見,待柳十一幫他敲定了抽選的勞役,他便拿著名單,和甄保正挨家挨戶的去通知,要他們明天一早村頭集合,上工挖渠。
這一圈下來,腿都跑細了,丁浩同甄保正道了別,正想回去歇歇,剛剛走出不遠,甄保正又追了上來,氣喘吁吁地喊道:「丁管事,且留步。」
丁浩納罕地道:「甄保正,還有什麼事?」
甄保正道:「明日就要上工了,可這百十號人河渠上吃喝,誰負責做飯吶?還得再找幾個做飯的廚娘才成啊。」
「哎喲!」丁浩一拍腦門道:「我幾乎把這事忘了,甄保正莫急,回頭我與柳管事商量一下,定能安排得妥當,斷不會誤了明日出工就是。」
「工地上缺幾個廚娘?」丁浩往回走著,忽地想到了羅冬兒:「這是個好機會呀,能不能把她聘來呢?可是……,只怕我一露面,那董李氏便沒有好臉子給我,哪會應我所請,不如攛掇柳十一出面才好。」
丁浩心裡做著打算,回到丁府便去找柳十一,可他轉悠了幾圈也沒見到柳十一的人影,眼見前邊已到了伙房,便順勢拐了進去。一進伙房,門口就是一排大水缸,丁浩舀了一瓢井水咕咚咕咚牛飲一番,抹抹嘴巴朝裡邊喊道:「劉管事,柳管事在你這兒麼?」
劉鳴從裡屋跑了出來,一邊在油漬麻花的圍裙上擦著手,一邊笑容可掬地道:「原來是丁管事啊,柳管事不在這兒,你今兒怎麼有空過來?進我屋裡坐坐吧,我叫人炒幾個小菜,再燙壺酒,咱們哥倆兒喝幾盅。」
丁浩又舀了瓢水,彎著腰洗著汗津津的臉和脖子,笑道:「不用了,我還有事。洗把臉就走。你忙活什麼呢,怎麼也是汗津津的。」
劉鳴道:「剛剛帶人去後院搬了幾袋子米回來,嘿嘿,還順道看了場熱鬧。」
丁浩一邊洗臉一邊問道:「莊院後面有什麼熱鬧可看?」
劉鳴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笑道:「董家的熱鬧唄,董家那刁婆子不知從哪兒聽到了些風言風語,在家裡大發雷霆,把媳婦兒狠狠整治了一番,如今正罰她在院當間兒跪著呢。」
丁浩聽了一怔,聲音便硬了起來:「董家婆娘,為啥?」
劉鳴嘻嘻笑道:「說起來,這事還和你有些瓜葛,現在整個丁家莊都傳開了,都說董家小娘子與你相好,李大娘去董家為你說親,就是因為你們兩個早就有了私情,已經戀……那個啥情熱……嗨,反正不好聽,我可是不信啊,這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亂嚼舌根子。」
丁浩一聽火就上來了,他「啪」地一下把葫蘆瓢丟回大缸,轉身便向外走。事情既然扯到了他的頭上,無論如何也得出頭,讓人家一個弱女子因他受罪,那還是男人麼?
劉鳴一把扯住他,急道:「我說兄弟,你這是幹啥去?」
丁浩兩眼噴火,怒聲道:「我去董家看看!」
劉鳴眨眨眼睛,訥訥地道:「這是作啥,莫非……莫非兄弟你跟那董小娘子真的有……」
「嗯?」丁浩轉眼一瞪,劉鳴連忙陪笑:「別別別,你別生氣呀,當我沒說,當我沒說。不過……兄弟呀,你這麼一去,本來捕風捉影的事兒也坐實了,傳揚開來可不好聽。再說,董小娘子畢竟是董家的媳婦兒,人家這休書可還沒寫呢,一天不寫休書,董小娘子就還是董家的人,那婆婆教訓媳婦兒天經地義,外人咋好管呢?聽哥哥的勸,你還是別去了。」
丁浩硬梆梆地道:「哥哥放心,我自有分寸,再不濟也不會蠻不講理,跑去人家裡打打鬧鬧,可是事情既因我而起,豈能當那縮頭烏龜?」
「你……可你去了咋跟人說?」
「見機行事罷了。」
「這樣怎麼成?」劉鳴說道:「誰讓我把你當了自己兄弟呢,總不能眼見你為難。我有件事兒說與你聽,說不定對你有些幫助,可是兄弟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我可招惹不起他。」
丁浩奇道:「什麼事,劉管事儘管說來,兄弟這嘴嚴實的很,不該說的,絕不會吐露半分。」
劉鳴四下看看,一扯丁浩,把他拉到牆根底下,小聲嘀咕道:「我跟你說,你別看董家婆子嚷嚷的厲害,好像貞節烈婦似的,這個婆娘才不是個玩意兒呢,她呀,早跟咱們柳大管事勾搭上了,這都好幾年了,只不過這婆娘的家就在咱們丁家大院後院,兩人來往不大惹人注意。要不是柳十一時常到我廚房裡弄些肉食去孝敬那婆娘,我也不會察覺他們的隱情。」
「哦?」丁浩暗忖:「如果劉鳴說的是真的,那這婆娘真是心虛之下賊喊捉賊了,要是我有了她的把柄倒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過這倉促之間沒什麼證據,紅口白牙這麼一說,只怕與事無補,還憑白得罪了柳十一那個小人……」
丁浩正想著,劉鳴左右看看,又踮起腳尖趴到他耳朵根上,神神秘秘地說:「我跟你說,今天下晌兒柳管事去了董寡婦的家,估摸著……那對姦夫淫婦又好上了。柳管事的晚上不敢不回家,所以與那董氏偷情尋歡,都是找下午清閒的時辰溜過去鬼混的。
董小娘子今天到咱府上給針織坊送繡品,李大娘不在,回去的早,嘿,你說她早不罰跪晚不罰跪,董小娘子剛回去她就發作了,怕不是……把柳管事給堵屋裡頭了?呵呵,我只是猜……嘿嘿……只是這麼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