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摺子渝心中恨極,一劍得手,再不罷休,刷刷刷一連幾劍,逼得那青衫人連連後退。那青衫人一連退了七步之後,便已穩住了身形,雙手突然如抱圓球,左繞右繞,變化莫測,竟以一雙肉掌探入白刃,也不知使了什麼巧妙的身法,居然欺身近前,貼近了摺子渝。
摺子渝若非手中拿的是短劍,被他這麼一欺近身來,手中劍簡直就成了一件廢物,可饒是如此,她劍上威力也是大減,交手幾合,那青衫人纏腕一帶,緊接著一壓一扼,自己的臂骨以幾乎不可能的角度一彎,身形與她交叉而過時,竟然扼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手臂折向了背後。
「天、山、折、梅、手?」
摺子渝咬牙切齒,只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她堂堂折家二小姐,身份尊崇,如今浪跡天涯,看似瀟灑,究其緣故,卻全是因為在楊浩受了昔日手下敗將唐焰焰的折辱,那一幕她迄今還記憶猶新,唐焰焰所用的擒拿手法她也常常暗自揣摩,尋思破解之法。誰想到今日在六盤山上居然又碰上一個會這門武功的人,手法與唐焰焰如出一轍,折二姑娘可真是要氣瘋了。
那青衫人扼住她的手後,豎掌為刀,一掌便斬向她的後頸,毫無憐香惜玉之意,可是陡聽摺子渝喚出自己所使這門武功的名字,他的掌緣本已斬到摺子渝的後頸肌膚,卻一下子硬生生停住,驚詫地道:「你是誰?怎認得這門功夫?」
這扮成青衫秀士的男子,正是古竹韻。她所使的這門擒拿手法是集呂洞賓的天遁劍法、白牡丹的狐尾鞭法、陳摶的太極拳劍,再加上她所熟知的門派繁雜的武功,由馬燚煞費苦心地揉和到一起所創出來的,其中還有冬兒學自契丹蕭後的瑜伽術,可說是集各家絕學之大成。
這門擒拿手法練成之後,因為冬兒分娩在即,所以只有她和馬燚、妙妙、娃娃、焰焰還有當時尚未「閉關」的周女英學過。說起對這門功夫的掌握,馬燚第一,她排第二,唐焰焰是個身嬌肉貴的大小姐,年幼時在武學根基上所下的苦功遠不及她們倆,那就弱了一些了。
這門擒拿功夫創出來以後,唐焰焰興致勃勃,還給它起了個名字。三人並未想要開宗立派,收徒授藝,所以這個名字從未外傳,教給飛羽秘諜的只是依據各人身體條件傳授的一些散手功夫,也從未告訴他們這門擒拿術的名字。這時陡然聽到有人一口叫出這門擒拿術的名字來,她自然不能再下手傷人。
摺子渝被她扼著手腕,身子只能向前彎著,狼狽的很。若換一個人,受制於人只是技不如人,敗就敗了,也沒甚麼了不起,可她折二小姐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丟過這樣的人,這樣翹著屁股彎腰受制於人,簡直是丟盡了臉面。雖說此處除了這個青衫人再無旁人看見,那也是羞憤難抑。
兩次!一連兩次!這一輩子就只這麼兩次!
唐焰焰說過,她這門武功傳自楊浩,自己兩次出乖露醜,居然都是楊浩教了人功夫來欺侮自己,這個王八蛋!
摺子渝彎腰翹臀,真是欲哭無淚,她真恨不得那個殺千刀的楊浩現在馬上就出現在她面前,讓她一口一口,把那欺人太甚的楊浩連皮帶骨地吞下肚去,這才解恨。
竹韻見她不答,眉頭一挑,手上就欲加力,但她目光一凝,忽地瞧見摺子渝頸間衣領上繡的花紋,不由驚咦一聲,登時放手,失聲道:「你是『隨風』的人?」
原來,摺子渝衣領上繡著一片花紋,花紋是一片落葉狀,瞧來只是普通的衣飾繡紋,並沒什麼特別的意義,但是知其底細的人卻知道,這是『隨風』秘諜的標誌。
一葉隨風,知天下秋。
旁人不知這個秘密,可她身為『飛羽』秘諜的三大巨頭之一,與府州的「隨風」秘諜合作十分默契,豈有不知之理?
摺子渝原先掌管「隨風」秘諜時,做了幾套在外行走的男女衣衫,上面都有「隨風」的標誌,如今雖交卸了差使,可她的貼身衣物,總沒有隨便銷毀的道理。這一次因受了唐焰焰的氣,憤憤然趕回自己住處後,匆匆收拾了幾件衣物和金銀細軟便飛馬出走,這衣服便也帶了出來。
摺子渝聽他叫破自己身份,不由也是一怔,得釋自由後正要再刺出去的一劍也硬生生停住了,怒視著他道:「你是何人?」
竹韻嘴角一抿,翻開自己衣領,呵呵笑道:「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如果早知姑娘是『隨風』的人,再如何兇險的狀況,在下也不會用姑娘你充作肉盾的,實在抱歉的很。」
竹韻一翻衣領,便見她衣領上也繡著一片花紋,花紋與摺子渝衣領上的花紋極為相似,不過摺子渝領間的花紋只有一片,而她是相連的兩片,看起來就像一對翅膀。這是「飛羽」仿效「隨風」設置的一種辯認標識,當然,要想確認一個人的身份,還有其他的暗語、手勢相互印證,並不只靠這一樣東西。
「你是『飛羽』的人?」摺子渝這才恍然,隨手打了幾個手勢,再度確認他的身份。
竹韻熟稔無比地回了幾個手勢,這時才看清摺子渝的模樣,不由得頓時一呆。她的化妝術十分精妙,摺子渝看不破她的身份,而且摺子渝從未注意過她,就算看到了她的真面目,恐怕還是記不起來,但她卻記得摺子渝的模樣。
此前,唐焰焰命令「飛羽」旗下所有秘諜打探摺子渝的消息,她也是知道消息的,而且做為「飛羽」的核心首領,她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的內幕比普通的秘諜要多的多,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她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