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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一面漫山奔跑,一邊叫著解釋:「子渝,我也是情非得已,當時的情形,你讓我怎樣向你說明,我不是有心誠心騙……」
「呼!」地一聲,壁宿甩著大袖超過了楊浩:「先逃命吧大人,母老虎追上來了。」
楊浩猛一回頭,就見一道劍光呼嘯而至,摺子渝尖叫道:「你去死!馬上死!」
「啊!」楊浩險險被一劍劈中屁股,嚇得他腳下抹油,兩個箭步便超過了壁宿,壁宿一見怪叫道:「大人你好不講義氣。」
楊浩頭也不回地道:「爹死媽嫁人,各人顧各人吧。」
「那邊,樹林!」壁宿忽見一片灌木叢林,立即大叫一聲撲了過去,楊浩一見忙也縱身躍過去。灌木一叢叢的枝葉雜生十分難行,摺子渝畢竟是女子,要她一路疾奔把衣衫都刮爛露出肌膚是萬萬不肯的,腳下便慢了許多,待她追到盡頭時只見江山滔滔,峭壁上一條小徑蜿蜒上下,也不知楊浩逃上了山還是逃下了山去。
摺子渝頓足斥罵:「楊浩,你這個該死一萬遍的混帳,你騙我那麼傷心,你騙我為了你去刺殺了耶律文。你……你……你對我從無一句真話,從無半點真心,什麼宋將滅唐、天命所歸,原來都是假的,你是宋國的官兒,當然知道宋將伐唐,只是你未料到潘美來不及趕回,朝廷另派了武將,是麼?姓楊的,你這個烏龜王八蛋,從今往後,本姑娘見你一次殺一次,有種你就永遠躲起來不露面!」
摺子渝氣得直掉眼淚,痛罵半晌才哭著走了。
草叢中,楊浩蹲在那兒痴痴地道:「她……她為我這麼傷心?是她殺了耶律文?」
旁邊壁宿揪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裡,乜了楊浩一眼,嘆道:「大人,這一下你可徹底得罪了折姑娘。」
楊浩自我安慰道:「不會,子渝若不把一個人放在心上時,才不會為他這般動怒,只不過……如何讓她消氣兒,那可就難了。」
壁宿睨著他道:「大人都要易地隱居了,還有機會再見到她麼?」
楊浩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我不知道,說真的,以前我是成竹在胸,現在我跟你一樣,明天將會發生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咳!」身後突然一聲咳嗽,楊浩和壁宿像受了驚的兔子,一下子跳了起來。
楊浩還以為摺子渝潛到了自己身後,猛一回頭,看清那人模樣,楊浩不禁就是一呆,眼前是個僧人,三十五六歲年紀,臉有些黑瘦,雙眼炯炯有神,楊浩先是覺得有些面熟,隨即猛地想起,此人乃是在這山上結廬而居的苦行僧人若冰。
若冰和尚此時一臉驚訝,顯然也已認出他的身份,楊浩不禁暗暗叫苦:「糟其大糕,莫不成……我還得殺人滅口嗎?」
第368章 天下誰人不識君
「呵呵,貧僧聽說楊左使為奸人所害,已然辭世,心中甚為悲嘆,還曾為大人誦念往生咒超渡,如今看來,傳言大謬呀!」
若冰和尚微笑著說道,楊浩聽了便是一聲嘆,壁宿已飄然欺近,目中露出了殺氣。
「且慢!」若冰和尚目光微閃,從容笑道:「楊左使假死遁身,潛來此地,當有所圖。貧僧在此恭候,乃是你我之間的緣份,貧僧雖看破大人的身份,卻與大人無害,相反,還有一件大功奉與大人。」
楊浩目光微微一凝,沉聲問道:「大功一件?」
若冰和尚微笑道:「不錯,貧僧聽說楊左使被契丹人所殺,怎料大人不但沒死,而且還身著便裝,在宋唐兩國陳兵江畔殺氣沖宵之際,悄然出沒於采石磯,不知大人意欲何為啊?」
楊浩臉色不由一變,還未回答,若冰和尚已朗聲笑道:「不問可知,大人此來,為的就是宋國大軍如何渡江,是麼?」
楊浩顏色和緩下來,微笑道:「那又如何?」
若冰和尚肅然施禮道:「請大人隨貧僧來,貧僧有一樣東西要奉與大人,大人見了自知端倪。」
楊浩滿腹疑竇地制止了壁宿的蠢動,隨在那若冰和尚身後向林中走去,到了他的茅草屋前,若冰和尚四下看看,迅速地鑽進了茅草屋,楊浩和壁宿恐他逃脫,立即跟了進去,只見若冰和尚結廬苦修的所在十分簡陋,只有一榻一案,一灶一瓢,桌上一盞紗燈,床頭放著一個書匣。若冰搬開書匣,掀開被褥,便自榻底下取出一幅絹來,滿懷熱忱地遞到楊浩手中。
楊浩莫名其妙地接過來展開一看,只見上邊緩了許許多多線條,上邊還標註了一些數字,又有春夏秋冬等字樣,看了半天不解其意,不禁納罕地道:「若冰大師,此為何物?」
若冰和尚鄭重地道:「楊大人,實不相瞞,在下這個野和尚,其實是假和尚。在下本姓樊,唐國一秀才,因屢試不第,不能入仕,這才假意削髮為僧,在這采石磯上結廬而居,發大宏願要化緣慕捐,在這兩岸懸崖峭壁上盡雕我佛金身,有些藉口,便常使小船行於江上,暗中測量長江水情,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何處深淺,水流疾緩,盡皆緩於圖上。
依我水圖,在長江上便可搭起浮橋一座,使大軍往來如履平地。在下聽說晉王親自領兵攻采石磯,傷亡極其慘重,如今已然敗歸,再若強攻,不知還要有多少兵士喪命,然而若有此圖在手,則大軍進退自如,長江天險不攻而破,可減無數殺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