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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事涉葉小天的生命安全,哚妮馬上嚴肅地點了點頭。葉小天可不僅僅是她的男人,還是她虔誠信奉的蠱神的侍者,不管對她個人來說,還是對蠱教來說,都不容尊者有絲毫閃失。
葉小天清咳一聲,又道:「提溪距此畢竟還有一定的距離。所以,我還考慮,再多調些人到銅仁城。」
哚妮連連點頭,道:「這才好,這才好!你身邊總要多些人才安全。」
葉小天道:「但是要在銅仁城中安排太多人也是不行的,再說我眼下並沒有什麼危險,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如果身邊總有一些身份不明的人晃來晃去,反會引人猜疑。咱們教中長老,都有俗世親眷吧?」
哚妮道:「那當然啊,他們也都有兄弟姐妹的,就算任長老多年,在部落間還是有許多親戚。有時候,他們還會從親戚家過繼個兒子,以繼承他這一脈的香火呢。」
葉小天眼中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道:「好得很!那麼,就讓八大長老從他們的親眷中各自選擇一戶人家,搬到這東山腳下,在我府邸前後居住。我會幫他們在本地找些營生做,這樣一來他們長住此地,也不會有人覺得古怪。他們是長老們的親眷,忠心方面應該沒有問題的。」
哚妮不以為然地道:「小天哥多慮了,只要說是為了衛護尊者,九寨十八峒百餘旗的百姓,沒有一家不願意為尊者獻出性命,他們都是忠心耿耿的人呢。」
葉小天笑道:「可是八大長老勞苦功高,這份榮耀先給他們的家人,別人才不會說三道四嘛,要不然又會像上次修宅子一樣,我只要幾百人,卻一下子來了八千人,害得我安頓不下。」
哚妮想了想,展顏笑道:「小天哥說的是,還是你想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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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雨傾盆,有了理由,葉小天便心安理得地不忙著出門了,他吃罷早飯又捱了一段時間,待那大雨停了,這才離開府邸,在侍衛們的陪同下前往府衙。
這一路行去,他們東拐西繞,專挑地勢比較高的地方走,還是行行停停,十分緩慢。許多道路都已是一片汪洋,有些人家院門口壘著沙袋,院裡正有人用陶盆向外舀水,還有一些頑皮的孩子坐著大號的木盆,悠遊自在地把那街道當成了小河。
時不時的,也會有一幢年代久遠的土牆被雨水浸泡過甚,轟隆一下便傾倒下來,華雲飛見狀,不禁蹙眉道:「這場大雨一下,恐怕會有不少貧苦人家倒塌屋舍,無家可歸了。」
葉小天看看已經漫到馬腹的積水,輕輕點了點頭。
知府衙門原本是土司府,地基比較高,而且土司府的位置也處於城中地勢較高的位置,所以當葉小天走上府衙前那條大街時,積水已經不深,馬匹行動也輕快了許多。
葉小天趕到刑廳,脫下水靴,嘩嘩地倒出兩靴積水,毛問智光著大腳丫子走過來,把搭在肩頭的官靴遞過來,葉小天套上襪子,正要穿靴,就見刑廳知事章彬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
章彬一見葉小天,便喜形於色地道:「推官老爺已經到了啊,知府老爺傳令,召集三班六房、各司主官們晉見呢。」
葉小天蹬上一隻靴子,問道:「知府大人可曾說是何事?」
章彬搖頭道:「這個卻未聽說。」
葉小天便穿好靴子,獨自向知府正堂走去。到了正堂一看,戴同知、李經歷等人都已到了,這些人大多住在城中心或都距府衙較近的所在,都比住在東山腳下的葉小天來得便利。
尤其令葉小天驚訝的是,那位女監州於俊亭也在,這位據說從不上衙理會政務的女土司,最近似乎勤快了許多。葉小天在李經歷旁邊坐下,低聲問道:「知府大人召見,可有什麼緊要事麼?」
李經歷懶洋洋地道:「聽說是知府大人的本家親戚向知府大人抱怨,一下大雨便汪洋一片,出入不便,想必大人召見,就是為了這樁事吧。」
葉小天聽了點點頭,疏浚河道這種事與戶科、工科才有關係,無論如何也不會跟他這刑廳推官有瓜葛,他今日來,只管帶一雙耳朵就足夠了。片刻之後,一個幕僚師爺模樣的人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在公案旁站定,咳嗽一聲道:「知府老爺到了。」
眾官員紛紛起立,就見張大胖子慢吞吞地走出來,未登台階便先伸出手去扶住公案,把他那肥碩的身子挪上台階,轉到公案後面站定。眾人長揖道:「見過府尊大人!」
張胖子點點頭,雙手扶案向眾人一看,長嘆一聲,漫聲吟道:「天降大雨是為何,東海龍王淚滂沱,老龍哭罷回宮轉,只是苦了我張鐸!」
「吭……」站在葉小天旁邊的李經歷緊緊閉著嘴巴,衝口而出的笑聲硬是被他死死憋住,憋成了一聲悶哼。
葉小天還是頭一回參加張大老爺主持的大排衙一類的活動,不了解這位張知府的排衙風格,是以聽得心頭髮愣:「什麼情況,一亮相先來一首定場詩,莫非接下來張知府要開始說書?」
卻見張知府吟完這首不遜於「千年鐵樹不開花」的好詩,便緩緩落座,長嘆一聲道:「本城的暗河,開鑿於宋神宗年間,至今也有五百多年了,久不疏浚,如今一下大雨便積澇成災,本官想著也該清浚一番,諸位大人以為呢?」
葉小天心道:「宋朝年間修的暗渠,已用了五百多年,到現在居然還能用,已經很了不起了,這樣的河道早該清瘀了,就算一年積一寸吧,五百多年下來,這河道該堵塞成什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