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頁
李秋池微微一笑,安慰他們道:「你們放心,咱們昨日已放了告示出去,想來有那要打官司的,也得先請人寫狀子吧,所以昨日冷清也屬正常。如果李某所料不差,今天就會有人來打官司了。」
說話間,一行人到了府衙門前,一瞧府衙前情形,李秋池頓時一愣,他發現自己不做狀師做師爺挺夠格,若是不做師爺呢,似乎做相師生意也會很火,他的烏鴉嘴,真的是太准了。
第09章 葉公好龍
府衙門口,張繹的親兵做嚴陣以待狀,長街盡頭則另有一支隊伍,刀出鞘、弓上弦,向這邊緩緩逼近,雙方大有一觸即發的態度。衙門裡邊,張鐸的親兵持矛提盾嚴陣以待。
張繹此時正站在二堂上,張胖子怒氣沖沖地對他道:「老二,你怎麼這麼莽撞,有什麼事你不能告訴大哥,讓大哥替你做主,嗯?深更半夜的,你發兵困了戴同知的府邸,你把大哥我置於何地,嗯?」
張繹紅著眼睛道:「大哥,孝天被人害死了,他可是你的親侄兒。你說,殺子之仇,我能忍麼?」
張鐸氣呼呼地道:「不然你想怎麼樣,殺進戴家,拼個魚死網破嗎?現如今,各地的土司越來越不拿咱們張家當回事兒了,你可倒好,給自己的親大哥拆台!你要自己解決,那你告訴我,現在你解決什麼了?」
張鐸說著,忍不住劇烈地咳嗽了幾聲,一旁張雨桐開口勸道:「阿爹息怒,二叔也是傷心孝天哥慘死,所以有些失態,阿爹多多體諒。」張雨桐一邊說,一邊向張繹使個眼色,張繹見狀,便氣憤憤地不說話了。
張雨桐安撫了父親,又對張繹道:「二叔,戴家怎麼說?」
張繹把戴崇華的話對張鐸說了一遍,又道:「他口口聲聲說是我兒孝天非禮他女兒在先,不肯把兇手交給我,說是要由大哥來公斷,現如今押著朴階正趕來府衙,大哥你看怎麼辦吧!」
張繹負氣地坐到椅子上,拍著桌子道:「如果兇手真是他的女兒,我是一定要拿他女兒償命的,想用一個朴階就抵了我兒子的命,休想!」
張雨桐勸說道:「二叔息怒,咱們是一家人,只要確是戴家女兒害了孝天哥性命,咱們張家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正說著,有皂隸跑進來稟報:「戴同知由族中壯丁武士護擁著,已經到了府前。」
張繹一聽立即跳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向外衝去。張雨桐阻止不及,本待追出去,眼珠一轉,又轉了回來,對張鐸道:「爹,這件事,你怎麼看?」
張鐸沒好氣地道:「還能怎麼看?戴家女兒不是兇手,那朴家小子就一定是兇手。難道孝天還能是被塔上大風颳下來的不成?」
張雨桐苦笑道:「爹,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戴家一口咬定朴階是兇手,而二叔卻一直懷疑是戴蟬兒害了我孝天哥。二叔是咱們的至親,無論如何不能委屈了他,否則各地土司將會更加看低咱們張家。
可是,戴同知是爹的心腹股肱,現如今因為於家和果基家的爭執,各地土司對我張家已多有不恭之意,萬萬不能再讓戴同知對爹離心離德了,否則阿爹就是自斷一臂,實力折損更巨啊。」
張胖子的神色凝重起來,道:「嗯!桐兒所言有理,那你說,該怎麼辦?」
張雨桐附耳對張胖子說出一番話來,張胖子聽了頻頻點頭,讚賞地道:「我兒所言甚是,就這麼辦吧!」
※※※
戴家的人馬越走越近,朴階坐在馬上,雙手拇指被牛筋綁著放在腹前,戴崇華騎馬走在他身側,面上神情不動,眼見到了府衙,卻用低微的聲音對他道:「該怎麼說,我都已經教給你了,你要一口咬定是張孝天非禮我兒在先,你出手阻止,不慎將他打落高塔!我會盡力保全你的性命,即便不能,你死了,我也不會虧待了你的家人,明白麼?」
朴階慘然一笑,一言未發。
戴同知冷哼一聲,眼見到了府衙,便即翻身下馬,旁邊自有侍衛過來,扶了朴階下去。戴同知帶著朴階剛剛走出幾步,張繹就紅著眼睛從府衙里沖了出來,一見戴同知,咆哮一聲就撲上去,兩個人登時廝打作一處。
這兩個人都懂得角斗的功夫,跤術不敢說如何高明,可是尋常沒有練過跤法的人若被他們這樣的人纏住,不出兩招也必然摔個半死,可他二人湊在一起,卻是旗鼓相當半斤八兩,一時半晌分不出高下。
兩人的手下都想衝上去救主,雙方的衛士頓時也打成一團,整個府衙前馬上混亂起來,府衙裡邊,一個小頭人見狀十分緊張,馬上大喝一聲,一面面大盾就「鏗鏗鏗」地架了起來,片刻功夫形成一面盾牆,盾牆之間又探出一桿杆鋒利的長矛,把府衙牢牢地封了起來。
適時趕到現場的毛問智興奮地道:「啊哈!打起來了,打起來了,這下咱們可有生意做了。」
蘇循天手搭涼篷,舉目眺望:「竟然在府衙門前大打出手,看來雙方積怨頗深吶!」
李秋池興奮地對葉小天道:「東翁剛剛到任,就有大案發生,這可真是天佑東翁,恭喜東翁,賀喜東翁!」
葉小天矜持地道:「共勉、共勉!啊,雲飛,你且上前打探一下,是何人起了紛爭,因何起了紛爭,有時候這種側面了解到的情況,要比公堂之上問到的口供更加真實!」
華雲飛領命而去,這時又有一標人馬趕到,前方幾個持矛武士將矛交叉舉起,隔開扭作一團的戴家和張家壯丁,後面跟著一個頭戴公子巾,身穿玉色輕衫,腳下黑緞官靴,生得唇紅齒白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