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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教諭的腦袋又變成了撥浪鼓:「不成不成不成,小天吶,你有所不知,我這府學裡頭拮据的很,當初議定每三年就要從賑款裡面撥一筆錢貼補我們府學,老夫今年正要向知府大人討銀子呢,哪裡還能替你出頭。」
正說著,一個小廝跑進來稟報導:「先生,小姐回來了。」
黎教諭輕輕「啊」了一聲,對葉小天道:「我那女兒女婿來了,你正好見見,以後彼此也有個照應。今兒你就不要急著走,一會兒老夫置下酒席,你和我那賢婿喝幾杯。」
那小廝道:「先生,姑爺沒來,是小姐一個人回來的。」
黎教諭眉頭一皺,不悅地道:「這孩子,又獨自回娘家,也不怕公婆不喜……」
「爹,人家常回家看你還不好麼!」
廳外傳來一聲嬌嗔,隨即一團火紅倩麗的身影便飄進了客廳,葉小天抬頭一看,不由微微一怔,眼前這紅衫女子,正是他在清平街路口所見的那個吃柿餅的女人。
第39章 機緣巧合
那身材修長的紅裳女子一進門,乍見一個青衫少年微笑著站在廳中,不由微微一愣,原來父親有客人在,她馬上收斂了跳脫飛揚的神情,變得溫文爾雅起來。方才她在路口時匆匆一瞥,只顧提防熟人,對葉小天卻是沒什麼印象了。
黎教諭雖然嘴裡嗔怪著女兒,顯然也只是擔心她不守規矩,會受到公婆的詰難,乖女兒回娘家,他自然是歡喜的,便笑呵呵地對那紅裳女子道:「松月啊,你快來見一見,這位就是我常跟你說起過的葉小天,現任葫縣縣丞之職。小天啊,這是老夫的女兒,你二人可以姐弟相稱。」
葉小天忙上前揖禮道:「小天見過姐姐。」
紅裳女子向他福了一福,終究是陌生人,只是因為父親那邊的關係才認做姐弟,實在談不上親近,所以她只是客氣地向葉小天問候幾句,便對黎教諭道:「父親,女兒去見過母親。」
黎教諭道:「去吧去吧,對了,我那賢婿怎麼未與你同來?」
紅裳女子道:「剛剛開衙,他正忙於公務呢,說是傍晚時分過來。」說著向葉小天微笑著一頷首,便轉身行向後宅。
葉小天心道:「原來方才路口所遇那個男子便是她的丈夫,看他二人當時模樣,卻不像是忙於公務,別是這女婿與丈人之間不甚和睦,所以藉故不來吧。」
既然黎教諭的「賢婿」沒來,黎教諭又幫不上他什麼忙,葉小天也就不必在此飲酒了,便向黎教諭推辭道:「方才聽先生一席話,學生恐怕這趟差使不易完成了,如今須得離去,多方打探一下消息,能多爭取一分便是一分,待公事了了,再來拜謁先生吧。」
黎教諭略一思忖,頷首道:「也好,如今情形,叫你留下陪老夫吃酒,恐怕你也是心不在焉,那你便去驛館裡住下吧,各地趕來的官員應該都住在那裡,你也可以通過他們多了解一下情況,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呵呵……。」
葉小天心道:「搶錢、搶女人、搶地盤,可謂戰爭三大起源。我此來銅仁,就是搶錢來了,這的確是一場另類的戰爭。」
葉小天向黎教諭告辭離開,帶了侍衛趕去驛館,到了驛館取出他的官身行文叫驛卒遞進去,片刻功夫,便有一位驛丞急匆匆地迎出來,一見葉小天,未語先苦起一張臉,拱拱手道:「可是葫縣葉縣丞當面?」
葉小天拱手道:「正是本官,足下就是此地了驛丞?」
那驛丞道:「正是下官。」
葉小天道:「未敢請足下尊姓大名?」
那驛丞道:「免貴姓龐,龐士泉就是在下。」
葉小天笑道:「龐驛丞,不必太客氣了,本官來銅仁府公幹,需在這裡住上幾日,有勞足下安排。」
龐驛丞欲言又止,轉而道:「葉縣丞裡邊請,咱們坐下說話,來人啊,上茶!」
葉小天心道,你只管安排我住處就是了,還喝什麼茶?如此禮遇,只怕要有變故了。
果不其然,龐驛丞請葉小天在公廳里坐了,便苦笑道:「葉縣丞,你來的遲了,下官這驛站里,平日裡冷冷清清的,也沒什麼人往來,可如今卻不然,從初七那天開始,就有各地官員陸續趕來,如今驛站里早已住滿了人,再無空餘房舍了。」
葉小天聽得一怔,從初七那天開始就有郡縣官員跑到銅仁府來活動了?縣尊糊塗,不曉得兵貴神速嗎?葫縣爭賑款本就沒什麼有利條件,這一下更失了先機。
葉小天想住在驛館,是為了打探一下其他郡縣官員的情況,不想就此離去,是以遲疑了一下,又道:「都住滿了?龐驛丞能否想想辦法。」
龐驛丞誠懇地道:「當真都住滿了,下官乾的就是迎來送往的營生,何必對大人你口出誑言呢?實不相瞞,我這驛館裡,如今就只剩下三兩間小屋,那是往來驛卒等賤役人物居住的,豈敢拿來招待大人。」
葉小天聽了大皺眉頭,他帶了六個侍衛,驛卒住的小屋可想而知有多小,恐怕也就是一屋一榻而矣,他們這麼多人未必住得下。再者說,官員自有官員的體面,出門在外尤其要注意形象,就算住得下,他又怎能住到那賤役居所里去。
龐驛丞見葉小天猶豫,便指點道:「大人,這驛館裡實在是無法安置了,不過由這後門出去,前行不遠便有一座大悲寺,寺內清幽雅致,倒是一個好去處。那裡有客舍對外租賃,我看大人帶的隨從不少,不妨去那裡,只消敬獻些香油錢,便可租住一個單獨的院落,比之客棧要便宜許多,而且省得有閒雜人等往來,打擾大人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