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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笑著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道:「行了,少跟我貧,快說,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
羅大亨一聽,潸然淚下,道:「大哥啊,我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了!」
葉小天大吃一驚,道:「你怎麼了?」
大亨黯然道:「我現在已舉目無親,只有投靠你了,你若不收留我,天下之大,也沒有我容身之地了。」
葉小天緊張地道:「你爹出事了?」
羅大亨大驚:「我爹出什麼事了?」
葉小天無奈地道:「我是問你,是不是你爹出事了,否則你為何無家可歸了?」
羅大亨恍然道:「哦!不是你想的這樣。我是想跟妞妞成親啊,可我爹偏要給我說一房富家小姐為妻,我和我爹吵翻了,我就離家出走了。」
葉小天皺眉道:「你們父子倆用不用鬧得這麼僵?其實你爹很疼你的。」
羅大亨道:「大哥這麼說,莫非是不肯收留我?」
葉小天苦笑道:「怎麼會呢?算了,你先跟我進來吧,不過我可告訴你,我這宅子小,你要住下,只能跟老毛和冬天擠在一起。」
羅大亨喜滋滋地道:「那我不怕,我還沒跟人一塊睡過覺呢,有人聊天挺好的。」
葉小天搖著頭,把羅大亨帶進房去,福娃兒見大亨去而復返,果然興致勃勃地跑過來拿頭去拱他的屁股,大亨已經得到葉小天解釋,知道這福娃兒喜歡他才會跟他遊戲,倒也甚是歡喜。
冬天不會做飯,老毛更不會,遙遙還小,拾掇一家人飲食的事兒就落到了葉小天頭上。葉小天雖沒華雲飛那樣的手藝,可是簡單的飯菜還是做得出來的。
葉小天簡簡單單做了一大鍋麵條,一家人捧著麵條吃的唏哩呼嚕,因為碗少,大亨用的是盆,跟豬拱槽似的,呼嚕呼嚕一大盆麵條下肚,大亨捧著空盆,撫摸著圓滾滾的肚子,看著滿滿當當的一家人,又多愁善感起來。
大亨淚汪汪地對葉小天道:「大哥,我離家出走,舉目無親,妞妞家孤兒寡母的,我又不好住過去,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你了。我當時就知道,大哥你一定會收留我,你是我的親大哥啊!」
葉小天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夯貨,在葫縣黃金地段有一家日進斗金的「雜貨鋪」,又是「羅李高」車馬行的大東家,就算真的離家出走,怎麼就無處可去了?說的悲悲切切的,老毛混得那麼慘,也沒見他這麼悲傷過。
不過葉小天也清楚,大亨之所以有這種心態,並不是因為物質上的原因,而是心理上的。他自幼喪母,由父親一手拉扯長大,而他父親又一向秉承嚴父方出孝子的原則,一見他就吹鬍子瞪眼睛,從未表現溫情的一面,更不要說談心溝通了,所以大亨在心理上有種彷徨孤獨的感覺,一旦離家出走,自然覺得舉目無親。
葉小天覺得這對父子如此下去不是辦法,略一沉吟,便道:「你爹從小把你拉扯長大,好吃好喝地供著你,可有什麼地方虧待你了?就連你喜歡吃桂花糕,都專門雇個做桂花糕的廚娘給你,要不你能養得這麼肥?
如今我一盆麵條,你就感激不盡,覺得我對你如何如何好,你可想過從小到大,你爹為你付出多少?又何曾希望得到你的報答。」
大亨怔了怔,葉小天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你呀,習慣了索取,就忘記了感恩。你爹為你付出的一切,你都覺得天經地義、理所當然。你爹為你選媳婦,或許不合你的心意,可他終究是為了你好。
大亨啊,你這麼一走了之,真的好嗎?你爹歲數也不小了,哪怕家大業大,其實和你一樣,他只有你一個親人,也希望你在他身邊,你要願意留下,大哥當然收留你,可我還是希望,你能回到你爹身邊。」
「嗯……」
大亨重重地答應一聲,葉小天這番話似乎真的觸動了他,大亨托著胖胖的下巴,獨自想起了心事。葉小天見狀,便也不去打擾他,只希望自己這番話,他真的能想通。
葉小天剛吃完飯,周班頭便風風火火地上門了,一見葉小天便道:「大人,縣尊對無名山谷搶劫案異常重視,聽說您已經回來了,請你現在就過去一趟。」
葉小天看看天色已經近乎全黑了,心想:「我們的烏龜縣令這一次對案子倒是很上心吶。」
葉小天隨周班頭出了門,到了縣衙葉小天直趨二堂。等他趕到二堂時,堂上燈火如晝,花晴風正坐在上首喝茶,王主簿和徐伯夷居然也在,二人一左一右坐在花晴風下首。
以前但逢什麼事情,王主簿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淡然模樣,這一次王主簿卻正襟危坐神態凝重。葉小天掃了他一眼,心道:「事關他的外甥女兒,這態度果然就不同了。」
徐伯夷則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他那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被葉小天一泡尿就澆滅了,整得他灰頭土臉,成了葫縣上下的大笑話,直到現在還沒緩過元氣來。
這些日子徐伯夷一直籍口絕食日久,元氣未復,整日在家歇養。在葉小天高山引渠的風頭過去之前,他會一直偃旗息鼓,免得正迎上葉小天的銳氣,只是花晴風把他也請過來,看來對此案倒真是異乎尋常的重視了。
葉小天邁步進了花廳,向花晴風、徐伯夷、王主簿拱手笑道:「縣尊大人、徐縣丞、王主簿,下官來遲一步,恕罪,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