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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佬當然不會指認那隻蟲子是蠱,因為蠱沒有天生的,都是人工飼養,如果確認那毒蟲是盅,尊者還是有嫌疑。耶佬冷笑道:「你道世間只有五毒麼?山野之間,奇異毒物數不勝數,這隻毒蟲雖然形似螇蟀,與並非螇蟀,而是深山中一種罕見的劇毒之物!」
耶佬瞄了眼櫃中所掛衣服,又即興發揮道:「這種毒物最喜嗅聞野獸皮毛味道,應該是受到這櫃中皮衣的氣味吸引,所以藏身其中,而潛夫人藏進櫃中時驚動了它,所以被它咬死。」
趙文遠瞪眼道:「你是何人?何以認定這是毒物?」
耶佬道:「老夫是山中一個野郎中,醫術談不上如何高明,不過對於山中毒物卻大多認得。」
白泓趕緊道:「如此說來,事情就清楚了。周班頭……」
趙文遠激憤欲狂,怒喝道:「我娘子、我父親全都死了,你白泓想輕描淡寫匆匆結案嗎?葉小天是重大疑犯,必須收監看押,直至真相大白!這場官司,不能輕結!」
這時忽有一人排眾而出,昂昂然道:「不錯!這場糊塗命案,事涉我家東翁的清譽,豈可糊塗了結!要打官司,一定要打!李某現在就代表我家東翁狀告趙文遠夫婦意圖殺人害命!」
李秋池輕輕搖著扇子,強作鎮定,可還是按捺不住,讓兩抹激動的潮紅湧上了他的臉頰。不容易啊!等來等去,終於有了他李大狀一展所長的機會,他激動啊!
第80章 夜郎第一狀
趙文遠身邊有兩具屍體,一具是他的「娘子」,一具是他的父親,全都橫屍在葉小天房中,慘到不能再慘,眼前這人居然說要告他夫妻意圖對葉小天不利,趙文遠氣得渾身哆嗦,怒喝道:「你說什麼?你要告我對葉小天不利?」
李秋池正色道:「正是!」他把摺扇一收,侃侃地道:「此事看來離奇,似乎一團混亂,其實奇而不奇,亂而不亂,要想理清前因後果卻也容易。既然事主、死者、官家都在此,那鄙人就當面剖析一番!」
李秋池昂然走出幾步,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後,才拿摺扇向趙歆的屍體一指,道:「這位老人家是誤中死者手中的弩箭而死,對此大家應該都沒有疑問吧?」
廢話!
眾人都沒說話,不過對此就連趙文遠也無法有所質疑。
李秋池道:「既然如此,那麼這位老人家之死已經可以確認了,純屬意外。而射殺他的人……卻是他的兒媳婦。這個兇手呢……屍體都僵了,既然兇手已死,那麼這位老人家的命案就可以結案了!」
李秋池又指向蜷縮於地,依舊保持蹲坐姿勢的潛清清:「接下來就是潛夫人之死了。趙驛丞,據聞,尊夫人是因為驛站屋舍翻修,被你託付於葉大人,暫住在葉府的,可是如此?」
趙文遠臉上淚痕未乾,怒聲道:「不錯!」
李秋池道:「然則借宿於葉府的潛夫人,為何會出現在葉大人臥房衣櫃中呢?看她一身夜行裝束,腰中佩劍,手握竹弩,弩上毒箭待發,分明就是潛入主人臥室欲行不軌,這是周班頭的判斷,對麼?」
周班頭點點頭,道:「以我多年以來辦案經驗,正是如此!」
李秋池又轉向趙文遠,道:「可是你趙驛丞卻猜測,是葉大人垂涎你妻子美貌,欲圖不軌,潛夫人不從,被他失手殺死,倉惶之下,為了脫罪移屍於此,試圖反咬一口,掩蓋罪行,可是如此?」
趙文遠冷冷地瞪著他,沒說話。李秋池追問道:「怎麼,趙驛丞可是覺得方才所言有誤,真相併非如此麼?」
趙文遠受逼不過,只好喝道:「就是如此!否則你說,我娘子為何想要殺他?」
李秋池道:「不急,不急,只要剝絲抽繭,世間就沒有解不開的麻團!」
李秋池轉向眾人道:「好!那麼我們現在需要確定的就只有一件事:潛夫人是自行潛入葉縣丞住處還是被人移屍於此,只要確定了此事,就能確定葉縣丞有無殺人嫌疑,或是潛夫人才是意圖對葉縣丞不利的兇手!」
白主簿連連點頭,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李秋池走到衣櫃旁,伸手把懸掛的衣物往裡邊一推,向內一指,道:「大家請看,這櫃中地面的踩痕,與潛夫人靴底踩痕一般無二,而且櫃中只有她一個人的足跡。
從這足跡來看,一個已經死去,被人擺布成這般姿勢放入櫃中的人,是不可能踩出如此凌亂的足跡的。你們看,這個腳印,應該是剛剛進入櫃中時印下的,所以足尖沖內。
這幾個腳印,是她在櫃中轉身挪動時留下的,而最深的這幾個足印,是她蹲下等待葉縣丞回房時的足跡,這幾個足印有反覆重疊之處,顯見她在櫃中等了許久,無法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所致。」
這一回連周班頭也頻頻點頭,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李秋池說的這番話,他都牢牢記了下來,這可是回頭書寫案發現場勘察痕跡,證明葉縣丞無辜的關鍵線索。
李秋池直起腰來,朗聲道:「據此,足以斷定,潛夫人是自己潛入葉縣丞居處,而她如此打扮,身攜兇器,藏身暗處,分明是意欲對葉縣丞不利。除此之外,我還有大量佐證!」
李秋池道:「要幫一個死者更衣,打扮成如此模樣,其難度可想而知。再者,如此是葉縣丞害了潛夫人再移屍於此,一般情況下,這具屍體應該是斜倚地柜子內側,等著被人搜索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