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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笑道:「我的身子沒那麼嬌貴,再說這不只是換個衙門那麼簡單的事,而是要跨省調動,調令下來想必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還是早早操辦的好。等調令下來,我這傷差不多就好了,縱然調令下來的早也沒關係,我乘車返回貴州便是,不瞞你說,為兄我如今是歸心似箭吶。」
張泓愃道:「既如此,我今日回去便與家父講。」
當天晚上,兵部張尚書放了衙,回到府中花廳,寬去官袍,叫丫環取去掛好,剛在椅上落座,張泓愃就閃了出來,捧著一盞茶,畢恭畢敬地道:「父親,請用茶。」
「嗯?」
張尚書接過茶,奇怪地乜了他一眼,道:「今兒怎麼這麼乖巧,別是在外邊又給為父惹禍了吧?」
張泓愃陪笑道:「哪兒能呢,兒子現在規矩的很,就連國子監的司業大人都誇獎兒子,說父親您教導的好,兒子雖然是官宦子弟,身上卻沒有半點紈絝氣,可見張氏門風嚴瑾。」
張尚書「嘿嘿」一笑,道:「少跟你老子灌迷湯,老子還沒老糊塗呢。你肯規矩些那是最好,你要是跟關尚書那混蛋兒子似的,老夫定然也要打斷你的雙腿,你若是跟李國舅一般,哼!我就要你把這條命都交待在祖宗靈前。」
張泓愃連聲道:「是是是,父親的教誨,兒子全都記在心裡了。那個……咳!那個……會同館的大使葉小天……」
張尚書剛剛呷了口茶,聽到葉小天三字,眉梢不由一揚,警惕地道:「葉小天,他怎麼了?」
張泓愃咽了口唾沫,道:「前些天,兒子跟父親提過的,那葉小天是兒子的好友,他想調回葫縣為官,不願留在金陵。」
張尚書一愣,恍然笑道:「是有這麼回事兒,哈哈,葉小天是吧?哈哈,好!好好好!為父知道了,哈哈哈……」
張泓愃奇怪地道:「父親為何一聽葉小天就這麼高興?」
張尚書忍俊不禁地道:「今兒為父還聽魏國公說起這葉小天呢,魏國公說他簡直就是咱金陵府的一個大禍害。自從他到了金陵,就沒讓金陵官場消停過。還在驛館候參的時候,他就搞了個什麼賑災義賣,結果害得堂堂禮部尚書的兒子居然被國子監除名。
到了會同館吧,他又搞出個什麼天下一品太平鍋,這一回更慘,關尚書把他兒子打斷雙腿轟回陳州老家去了。沒幾天的功夫,他又被人刺傷,結果害得李國舅落荒而走,灰溜溜地回了京城。
魏國公正擔心他養好傷後,再搞出什麼么蛾子來,聽那話音兒,也是巴不得他早點滾蛋的。葉小天既然想走,那再好不過,明兒為父就跟吏部打聲招呼,再告訴他們國公爺也是這個意思,相信這事兒很容易就辦下來。」
張泓愃大喜過望,連聲道:「謝謝爹。」
張尚書看了他一眼,忽然感慨地道:「你小子,從小到大,就沒少給爹惹事兒。現在呢,倒是規矩了些,其實爹也不是反對你惹事兒……」
張泓愃眼巴巴地道:「那爹的意思是……」
張尚書道:「你要惹事,就該像人家葉小天一樣,惹出點轟轟烈烈的大事,那爹替你揩屁股也揩的開心些。」
張泓愃窘著臉道:「呃……孩兒受教!」
※※※
翌日,兵部張尚書遣人邀吏部尚書飲宴,吏部尚書欣然赴約,兩人淺酌幾杯後,張尚書順口就把葉小天這事兒提了出來,還沒等他提及魏國公也是這麼個意思,那吏部尚書就瞪大眼睛追問道:「這是他請託張兄的?他願意回葫縣?沒有別的條件?」
張尚書愣了愣,忐忑地道:「是啊,怎麼?」
「哈、哈、哈!」
吏部尚書仰天大笑三聲,異常爽快地道:「成!這事兒我現在就可以向你老兄保證,一定給他辦成,一定讓他回葫縣去。」
張尚書試探地道:「賢弟貌似也很想讓他離開金陵啊?」
吏部尚書連連搖頭:「不不不,張兄你也知道,愚弟身體不好,一向賦閒在家,很少打理衙中之事。不過,自從孟侍郎赴京,本官不得不回去打理衙內了,這段日子,刑部、禮部、大理寺、應天府的幾位仁兄可沒少給我抱怨。工部和戶部更是提前向我打了招呼,無論如何也不能把葉小天調去他們那裡。愚弟頭痛得很,沒想到他竟然自己想走,真是天遂人願,當浮一大白啊。來來來,張兄,咱們幹了這一杯!哈哈哈……」
張尚書愣了半晌,舉起杯來,恨恨地道:「這席酒,你請!」
……
「吏部尚書答應了?哈哈哈……哎喲!」葉小天聽張泓愃一說,不禁仰天大笑三聲,牽動了腹部傷處,趕緊收住笑聲,捂住了腹部。正攙扶著他的太陽妹妹緊張地道:「小天哥,你沒事吧?」
葉小天拍了拍她的小手,笑吟吟地道:「沒什麼事,看把你緊張的,我心裡一高興,傷就好得更快些。」葉小天又轉向張泓愃道:「賢弟,這一遭兒可虧了你。」
張泓愃有些心虛地笑了笑,道:「哪裡,哪裡,葉大哥的事兒,就是我張泓愃的事,頭拱地也得幫你辦成啊!」
葉小天向他挑了挑大拇哥,道:「好兄弟!」
張泓愃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心道:「這位仁兄自我感覺也太良好了吧,還以為人家不捨得放你走嗎,卻不知六部尚書,都在翹首企盼送瘟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