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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溪司這個地方更形落後,有些貧窮人家連廁籌都用上,但這樣的地方貧富差距也大,所以廁紙還是很有市場的。陸悠悠是童生,講究一些並不引人注意。
他買了一包廁紙回來,同時也得到了令他振奮的這個好消息。苦日子終於要熬出頭了,興奮之下,陸悠悠馬上招呼他的小跟班汪千和,叫他去買點酒肉回來以作慶賀。
「千和啊,千和,去!買半斤豬頭肉,三兩豆腐乾,再打兩角酒回來!」
汪千和很爽快地答應一聲,從陸悠悠手裡接過錢,就風風火火地出了門。汪千和年紀不大,今年才十四歲,但是在此地許多人家,這已經是成家立業,獨立門戶的大男人了。
他聰明伶俐,在被派來省溪司的眾多山民中很快就嶄露頭角,被陸悠悠提拔到身邊做了跟班,陸悠悠建造衙門、同當地土官、豪紳打交道,林林總總諸般事宜,汪千和都是他的得力助手。
陸悠悠對汪千和很滿意,平素里對他也不乏拉攏。改旗易幟成為土司之後,陸悠悠需要一些得力臂助幫他治理這片領地,汪千和是一個很好的人選,而且年紀不大,容易培養忠心。
汪千和攥著十幾枚大錢,趕到鎮東頭的熟食鋪子,那熟食鋪子掌柜給他切了肉篩了酒,汪千和便離開了肉食鋪子,雙方只是禮貌性地打了句招呼,別無閒言。
但是汪千和在接過用油紙包好的豬頭肉時,一張小紙條也悄悄遞到了他的掌心。汪千和無需找個隱秘處再看,他一路走,一路悄悄展開紙條,攤在掌心,不動聲色地就把那紙條上的字看完了。
他沒有作聲,只是輕輕抹了一下嘴巴,那張小紙條就被他吞到了肚子裡,如果有人不巧看見,也只會認為他是趁人不備偷吃了豬頭肉。又有幾人會注意到他看到紙條內容時,眸中倏然掠過的與他的年紀不太相稱的那一抹殺氣?
陸悠悠只覺得這孩子聰明伶俐,卻並不知道――他識字!
汪千和是和父親、大伯一塊兒被派來追隨陸悠悠籌建司法衙門的山民,而在此之前,他並不在山裡,而是在銅仁,他是葉小天出資籌建的那所文校的學生,他是那所學校第一批畢業的學子。
與他同期畢業的那些山民出身的學子,現在都和他一樣,分別在父兄的陪同下,追隨著某一位在地方上籌建司法衙門的播州間諜。他們都和汪千和一樣,在相近的時間裡,通過各種方式收到了相同內容的一張小紙條。
收割的季節,到了!
第68章 全面反擊
陸公悠悠,某年月日,於省溪司黃桑寨,夜食豬頭半斤、豆乾三兩,飲酒兩角,卒。時年三十五歲。
臥牛嶺派往各地主持修建司法衙門的官員紛紛離奇暴斃,病死的、毒死的、掉進茅坑淹死的、被人刺殺而死的,死法五花八門。
施溪司,追隨落第秀才周玉文來此建造司法衙門的隨從們抬著他那具稀爛扁平的屍體,聚眾召開了一場控訴大會。
周秀才是在施工現場被大石磙子給碾死的。這座衙門倚山而建,地勢傾斜,用來平整夯實土地的那隻大石磙子被人抽走了硌在下面的青磚,於是轟轟隆隆翻滾而下。
而堆放在路旁的一堆木料又突然垮塌,把猝不及防的周秀才撞倒在地,大木料還壓住了他的雙腳,使他脫身不得,於是當大石磙子鏗鏗地砸著地面輾過來,一直砸到山腳下時,他只剩下雙腳還是完整的了。
周秀才的小跟班、同樣畢業於銅仁文校的左謙熠激憤地大聲控訴著:「周秀才是楊應龍派來的人暗殺的!楊應龍圖謀不軌,意圖侵占石阡銅仁兩府,是以要先行剪除臥牛嶺羽翼,可我們會向他屈服嗎?絕不!」
左謙熠的父親唾沫橫飛地幫腔道:「俺家狗剩兒說的對!楊應龍可是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壞透了。播州百姓交重稅納重賦,苦哇!他現在還想來禍害咱們?俺們絕不答應!」
左謙熠是讀書識字後才改的名字,以前就叫狗剩子,被老爹當眾叫起小名,左謙熠稍微有些尷尬,但他馬上振臂大呼道:「倒下一個周秀才,還有千千萬萬個周秀才!我們會繼承周秀才的遺志,永不屈服!」
「說的好!狗剩兒啊,你一直跟在周秀才身邊,這裡的事兒你比我們都明白,爹支持你接替周秀才,帶著大傢伙兒繼續干!大家說怎麼樣?」
「我贊成!」
「行啊!狗剩兒啊,你就接替周秀才吧,我們都聽你的!」
眾人紛紛應和,左謙熠趁熱打鐵地道:「咱們不能讓葉土司失望,不能讓施溪司的父老們失望!各位叔伯既然信得過,那小侄謙熠就接替周秀才,咱們這施溪巡捕司,一定會建立起來!」
同樣的事不僅發生在省溪、施溪兩地,曾經在銅仁文校學習並被派至播州間諜身邊充當跟班小廝的那些少年們在這些間諜離奇暴斃後,紛紛被推舉出來,接任了他們的職務。
與此同時,本該在六龍山中培訓土司死士的華雲飛也出現在臥牛嶺上,不只他來了,由他負責訓練的、那些從銅仁武校畢業繼而又被選拔出來成為死士的年輕武士們也隨他一起出現了。
這些少年現在都是十六七歲的精壯男子,他們大多出身山民,體質本來就很強壯,經過武校的培訓,又被帶到六龍山中,在華雲飛的指點之下,日日以狩獵之法進行刻苦訓練,早已不知經歷了多少次生死,一個個都是滿身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