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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閉上嘴巴一言不發,眾士子更加亢奮起來,語速越來越快,聲調越來越高,引用的聖人名言更是天馬行空、不知所謂了。
「傻逼!」
葉小天忽然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聒噪聲立止,所有人都閉上嘴巴,瞪大眼睛看著他。
「一群傻逼!」
葉小天又罵了一句,李秋池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結結巴巴地道:「你……你說什麼?」
葉小天道:「你在山珍海味之間,為了百姓吃不上飯誇誇其談、痛心疾首,可明明開海通商就有大把銀子的進項,你個裝模作樣騎驢找驢的傻逼!」
李大狀都沒見到過這樣的讀書人,被葉小天罵蒙了,他呆呆轉向崔象生,道:「先生,你看……你看……」
葉小天順手從亭前一株矮樹上摘下一片葉子,捲成一個漏斗,劈手奪下徐伯夷手中酒杯,把那樹葉做的漏斗塞到他手裡,說道:「你用的這酒杯,穿的這衣帽,都是工人做成,商人販來,你吃著他們的、用著他們的,卻拿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罵人,只會賣弄舌頭的傻逼!」
李秋池和徐伯夷愣在那裡,正賣弄得興高采烈的眾士子愣在那裡,亭中就坐的王學政、崔象生等人全都目瞪口呆,眼看著葉小天大步離去。
葉小天走到那架著篝火還在翻烤全羊的大師傅面前,站住腳步看了看,問道:「這位師傅,你這火是怎麼生起來的?」
那大師傅一直專心致志地烤羊全羊,對亭中的辯論毫不在意,讀書人的玩意兒他可不認為自己聽得懂,是以根本不曾在意過,這時見葉小天說話,不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用火摺子啊。」
說著,那大師傅從懷裡取出一根造工精美的火摺子,向葉小天晃了晃,葉小天一伸手就把火摺子從他手中取了過來,一本正經地道:「大人們吩咐,不能用工人做的火摺子生火了。」
那大師傅瞠目結舌道:「那……我要如何烤羊?」
葉小天道:「鑽木啊!要是嫌鑽木慢的話……」他手搭涼篷往天邊看了看,道:「啊!那邊有塊雲彩,說不定一會兒就會打雷下雨,要是這亭子遭了雷擊,『蓬』地一下,那火就起來了。」
亭中人和亭子周圍的人面面相覷。
葉小天一轉眼又看到那位烤羊大師傅手中雪亮的小刀,於是把刀也拿了過來,道:「大人還說了,這刀也不能用了。」
那大師傅結結巴巴地道:「那……我該如何上菜呢?」
葉小天嘆息道:「你怎麼就這麼笨呢?喏,看我的!」
葉小天抓住一條羊腿用力一撕,也不管它如何燙手,便狠狠咬了一口那噴香流油的羊肉,道:「這樣不是很好?哈哈哈……」
葉小天一邊吃肉,一邊大笑而去:「瑩瑩,快來吃羊腿。」
「好啊好啊!」
瑩瑩歡天喜地的跑過來:「是你答的太好,人家賞你的麼?」
「那當然!嘗嘗,香不香。」
「嗯!真的好香!」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啃著羊肉,旁若無人地走了開去。
夏老爹張大嘴巴看著:「咱這女婿……挺驢啊!」不等別人回頭,夏老爹就急急舉起了酒杯,裝出一副「我不認識他們」的模樣。
第07章 匪氣
葉小天揚長而去,棲雲亭中諸人一個個張口結舌。過了半晌,崔象生才氣得語無倫次地罵道:「此等粗鄙猖狂之士,也配稱作讀書人?真真是有辱斯文。」
徐伯夷忙道:「先生息怒,斯文敗類總是有的。學生對此人有所了解,若依他平時性情,雖然粗鄙了些,卻也不致於如此張狂。依學生看來,他定然是在我們的批駁之下無言以對,是以惱羞成怒,又自知舉人之試難以取中,仕途已絕,這才自暴自棄。」
李秋池也忙緩和氣氛,打趣地笑道:「葉小天這般舉動,那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先生是何等樣人,何必與這般粗人一般見識呢。」
王學政緩緩地道:「不錯,此人定然是被駁斥得啞口無言,是以惱羞成怒。恣狂失態。呵呵,今日棲雲之會,有這麼一個粗鄙狂徒引大家一笑,也是一件樂事,象生,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哈哈哈,浩銘兄說的是,是愚弟執著了。」
崔象生馬上轉怒為喜,一臉怒色盡化春風,他要的就是王浩銘這句話而已。周圍幾個耆老和李秋池、徐伯夷等人也都笑了起來。徐伯夷和李秋池笑著,得意地對望了一眼,心中暗想:「有王學政這番表態,那葉小天本來就算還有萬一錄取的希望,這回也是萬萬不能了!」
葉小天返回岸邊,便對瑩瑩道:「這裡的冷食實在難以下咽,聽他們之乎者也的說話更是叫人難受,南明河畔風光甚美,咱們何必在這裡消磨時光,不如尋到遙遙,一起溯河而上,遊玩一番如何?」
瑩瑩倒還惦記著棲雲之會是文人墨客們的一次重大聚會,巴望著自家郎君在這場雅會上露臉揚名呢,便道:「小天哥喜歡,咱們改日專程過來遊玩就是,今天有這麼多讀書人在這,尤其是王學政和崔先生那可都是難得一見的人物,還是你的前程要緊,我不嫌悶的。」
葉小天牽住她的手道:「傻丫頭,你不知道,我剛才吟了一首驚天地泣鬼神的好詩,崔先生聽了讚不絕口、王學政更是頻頻點頭,該露的臉我都已經露了,該揚的名也已經揚了,接下來呢,我又與那幾位書生策論,駁得他們啞口無言,臉上無光。凡事當適可而止,我們現在不離開,不是讓他們無地自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