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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俊亭頓時一愣,與播州楊應龍合謀想取代張氏的正是她和戴崇華,兩人是盟友。播州阿牧趙歆就是來銅仁與他二人溝通,密議對付張鐸的,趙歆離開銅仁時還說從葫縣回來就來拜訪她,怎麼就死了?
於俊亭奇道:「趙歆雖然年事已高,可身體一直硬朗的很,怎麼就死了?」
戴同知揉了揉鼻子,無奈地道:「是被他兒媳用矢箭射死的。」
於俊亭又是一呆,臉上頓時湧起古怪的神氣。戴同知見狀,知道她有些想歪了,忙解釋道:「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戴同知把葫縣公文上所寫趙歆與潛清清的死因說了一遍,於俊亭的嘴角頓時抽搐了幾下,有些啼笑皆非地道:「怎麼會這樣!」
戴同知嘆了口氣道:「楊天王出師不利啊,水銀山那邊失控,如今趙阿牧又……你看此事是否應該儘快與楊天王取得聯繫?」
於俊亭搖搖頭道:「此事不必由你我出面,趙歆之子就在葫縣,恐怕早就派人回播州報訊去了。楊應龍因為水銀山之亂失控,已經藏起了狐狸尾巴,一時半晌不會再探出他的爪子,便是知道趙歆已死,暫時也不會派人來了。」
戴同知皺起眉頭道:「楊天王收手,那銅仁這邊怎麼辦,豈非要你我獨自應對?」
於俊停微微眯起了眼睛,雖然她在人前總想做出一副男人樣兒來,包括坐姿和舉止都像男人,但是這一眯眼,還是露出一種波斯貓兒般的嬌慵與嫵媚:「不然呢?戴同知,你記住,我們和楊應龍只是合作!」
於俊亭撫摩著光滑的扶手,悠悠地道:「你不可能靠別人的施捨掌握權力!太過依賴他人,最終你只能成為別人的傀儡,只有掌握在你手裡的,才是真正屬於你的。」
戴崇華愧然拱手道:「監州所言甚是,戴某慚愧。」心中卻腹誹不已:「你跟楊天王已有婚姻之約,對他卻還是如此戒備,難道連你的終身都是用來交易的一個手段?真是奇怪的女人!」
於俊亭笑了笑,忽又問道:「對葫縣之處,張鐸打算怎麼辦?」
一提起張胖子,戴同知就只能苦笑了,道:「這位知府大人異想天開,想提名葉小天就任葫縣縣令之職,已經被我和御州判勸止了。」
「葉小天!」
提起這個名字,於俊亭眉宇間倏地掠過一抹煞氣,細白的牙齒輕輕咬了咬艷紅的下唇,於俊亭忽地星眸一亮,唇角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戴同知,你覺得利用這個機會,把那個混蛋弄到銅仁府來如何?」
第84章 考教與調教
戴同知奇道:「監州大人為何要把葉小天調來銅仁?」
於俊亭道:「我們的目的是削弱張家對銅仁的控制,收眾土司為我所用。葫縣乃朝廷直轄,流官治下,是我們唯一的變數。這次葫縣出了這麼多事,和葉小天有無干係我並不清楚,但之前一系列事件莫不與其有關,讓這隻猴子在葫縣攪風攪雨,不如把他招安到銅仁府約束起來。」
於俊亭呷了口茶,繼續道:「本來,要調他來銅仁也不容易,如今葫縣連出意外,正是最好時機。知縣患了臆症,若再換一任知縣,無論是威望還是人脈,怎及得已經在葫縣經營數年的葉小天,相信朝廷也會有此顧慮。」
戴同知不以為然地道:「監州大人太高看他了吧,一個小小縣丞,值得監州大人如此謹慎?」
於俊亭冷冷地道:「換了你去葫縣,有沒有本事在三年之內幹掉兩任縣丞和一位主簿?」
戴同知頓時語塞,窒了一窒,才到:「葫縣是流官治下,縣令人選由朝廷選定。縣丞是否調遷也是由朝廷決定。恐怕我們做不了主。」
於俊亭道:「人選雖由朝廷確定,地方官卻有舉薦之權,朝廷不可能了解每一個縣的情形,選擇什麼人,很大程度上就看地方舉薦的是什麼人。你不是說,那個白主簿是從金陵調來的人麼?」
戴同知道:「是!」
於俊亭的眼睛又輕輕眯了起來,似乎她有所思忖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眯起眼睛,風情很是撩人:「白主簿以七品官身行主簿事,原地升遷合情合理。而他來自金陵,把他放在葫縣朝廷也放心。只要說服張鐸提名就行了!」
戴同知道:「那葉小天呢?」
於俊亭笑笑,道:「葉小天本是縣丞,位在主簿之上,現在把主簿原地提拔到縣令的位置上,那縣丞怎麼辦?昔日下屬變成頂頭上司,朝廷也是不會容許這等必然造成正印官與佐貳官首領不合的局面出現的,所以只需提上一筆,葉小天調任銅仁就是必然。」
戴同知眉頭一皺,又問:「那麼,若是張知府問起如何安置此人時,戴某該如何回答?」
於俊亭道:「現在擔任府推官的是我的堂弟,我叫他辭官,在本司之中委他個差事。這官兒就讓給葉小天做吧!」
戴同知道:「監州大人既然覺得這葉小天礙事,把他調來銅仁,就不怕他變成大鬧天宮的孫悟空?」
於俊亭胸有成竹地道:「張胖子才是玉皇大帝,於某是如來佛祖,就算他葉小天是孫猴子,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順天府和應天府的推官是從六品,其它各府的推官都是正七品,掌理刑名、贊計典,也就是市法院院長兼審計局局長。照理說,從正八品的縣丞變成正七品的推官,這是高升了一大步,但是這裡有個特殊情況:銅仁是土官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