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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心中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難道……」他的預感不幸成了事實,張胖子沒有「又暈倒」,這一次他倒下就再也沒有站起,他的心臟已停止跳動。他的生日,從此成為他的忌日了。
有人呆若木雞,有人倉惶離去,有人東奔西走,有人號啕大哭,自稱與戴同知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李經歷實在做不到在這種情況下還繼續和戴同知拼命,實際上等他清醒過來,發現戴同知早已不知去向。
喪樂哀婉地響起。還是原班人馬,只不過從《生日歌》變成了《安魂曲》……
第79章 乍聞驚變
張家大亂,李經歷站在人群中嗒然若喪,仿佛死了親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張胖子的親兒兒子。
葉小天見狀,不禁上前勸道:「李兄,不要悲傷,也不必憤怒,戴同知所作所為,其實我早有耳聞。生性風流本也沒有什麼,只是……可無論如何,李兄若是執意不肯與他罷休,對李兄也未必有什麼好處。」
李經歷黯然道:「我知道!今日也只是攪了他一個出其不意,若是換作一天,他有大批隨從,我甚至近不了他的身。他權大勢大,又是於監州心腹,而今知府大人暴斃,張家少爺更加鎮不住於監州,我又怎麼可能跟他斗!」
葉小天正色道:「李兄又錯了!匹夫之怒,流血五步又如何?他本事再大,五步之內,匹夫一怒,一樣可以取了他的性命。男兒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生下來不是為了光喘氣的,豈能凡事都只思量我是不是對手?」
李經歷被他數落得無地自容,握緊雙拳,振奮道:「你說的對!我這就去與他拼命!管他有多大的勢力,銅仁府有他沒我,有我沒他,絕不生受他這腌臢氣!」
葉小天冷笑一聲道:「李兄大錯特錯了!」
「啊?」
李經歷被葉小天說的有些不知所措了,茫然看著他。
葉小天道:「男兒大丈夫,做什麼,不做什麼,不能只憑利害思量!也不能只憑敵我誰勢大來思理,而應該好好想一想,值不值得你去做。要是嫂嫂對你忠貞不二,是戴同知以勢壓人,強擄你妻,小弟以為,無論他如何強大,李兄都該決死一戰!可如今是你娘子不忠,與人勾搭成奸,為了此等婦人,值得嗎?」
李經歷張了張嘴巴,呃呃地道:「那個……賢弟所言……似乎有些道理……」
葉小天沉聲道:「此等婦人,不值得你為她做任何事!更不要說為她付出性命!男兒大丈夫何患無妻,為此無恥婦人,值得你拋棄大好性命?黎師是我的座師,你家娘子算是我的師姐,照理說,我不該如此非議於她,可我實在為她不恥,為你不值!」
李經歷豁然開朗:「賢弟一語驚醒夢中人!你說得沒錯!那賤人不值得我為她拼命!老子要好好地活著,再找一個比她貌美百倍、賢淑百倍的好女子!這等賤人,就該休了她,讓她被人唾罵、嫌棄,無地自容!」
李經歷摩拳擦掌地道:「我這就回家,寫休書去!」
李經歷光著膀子、腆著肚子、插著一後背的銀針,甩開兩隻腳丫子,雄赳赳氣昂昂地去了,葉小天長長地鬆了口氣,身後忽然有人帶著笑音兒道:「葉大人很會勸人吶,三言兩語就打消了此人的殺心!」
葉小天一回身,不禁瞿然一驚:「你……安……啊!」
凝兒俏巧地白了他一眼,道:「幹嘛像見了鬼似的?」
哚妮驚喜地衝上去,握住凝兒的手,道:「凝兒姐姐!」
展凝兒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臂,葉小天笑道:「不似像見了鬼,只是乍見仙子謫凡,有些驚訝!」
凝兒輕哼一聲道:「貧嘴!說的好聽,這麼久不見,也不見你捎個信兒給我。」
葉小天苦起臉道:「忙,實在是忙!不是累身,而是累心啊,累了身子還好,睡一覺起來便解乏了,累了心卻不是那麼好解乏的,以致油瓶倒了都懶得去扶,知道你安好便放了心,提起筆來說些不咸不淡的廢話又有何益?你看我離家數載,既知家中安寧,便也少有家書往來。」
凝兒嗔道:「你總有道理講,什麼叫不咸不淡的廢話,女人家就喜歡聽。」
葉小天道:「我是實在人吶,你希望我像戴同知一樣麼?」
話音剛落,背後一聲輕咳,戴崇華也不知在哪兒弄來一件袍子穿上,又復人模狗樣了:「葉老弟,背後說人,不厚道啊!」
葉小天一驚,趕緊四顧尋找李經歷,戴同知傲然道:「你以為我怕他麼?只是終究覺得有愧,所以讓他三分罷了。啊!兩位姑娘,一位天真爛漫、一位英氣勃勃,俱非庸脂俗粉吶!」
哚妮和展凝兒一起扭過頭去,只用眼角餘光鄙視了他一眼。
戴同知泰然自若,打個哈哈,對葉小天道:「於監州正與眾土司在東山游賞,我們一起過去吧。」
張家的人已經全都去了後宅,商議如何辦理喪事,前面只有幾個知客張羅著,客人們已經走得七七八八,有些與張家關係極親近的,則站在那兒竊竊私語,不時嘆氣。
葉小天見狀,也知道此時不宜再待在這裡,便點點頭,邀上安公子、展凝兒一同出了府衙。
戴同知聽葉小天說明安公子身份,不禁盛情相邀道:「公子就是安家長公子?失敬失敬!如今張家的壽筵是辦不成了,公子何不與在下同往東山寺一游?那兒風光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