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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得意洋洋地說了幾句苗語,又對於福順道:「於土司,楊家紛爭馬上就要塵埃落定了,到那時哪還有你於家插手的機會。水銀山曾是你於家產業不假,可那畢竟早在兩百年前就陪嫁出去了,你不如聽本官一句勸,就此罷手吧。」
於福順臉色時陰時晴,嗯嗯啊啊地敷衍一番,剛把葉小天和李經歷送走,便急匆匆趕去見於俊亭。於俊亭在內間大浴桶里正在洗浴,白花花的身子都隱在霧氣氤氳之中,只有香肩微露。
於福順隔著帘子把他從葉小天那兒聽到的消息說了一遍,於俊亭撫在肩頭的手忽然停住了,一雙黛眉輕輕鼙了起來。
於福順道:「小姑奶奶,如果葉小天所言屬實,一旦果基家也支持楊羨達,則楊氏兄弟之爭立解,那時我於家就無法趁亂取回祖產了。」
於俊亭喃喃自語道:「楊羨達欲與果基土司結親?果基土司會拋棄自己的族妹和外甥,站到楊羨達一邊去麼?」
於福順聽她自言自語,不覺為之一怔,仔細想了想,憬然道:「不錯!果基家已經有了楊羨敏,又何必拋棄楊羨敏再與楊羨達結盟呢,他們幫助楊羨敏,楊羨敏會全力投靠果基家,可要是他們扶持楊羨達,楊羨達還要兼顧展家的利益,哪有楊羨敏給他們果基家的好處多。除非果基家眼見展家站到楊羨達一邊,擔心不是展家的對手。可果基家父子又不是怕事的人……莫非葉小天為了讓我放手,故意誑我!」
於俊亭想了想,輕輕搖頭道:「不然,葉小天所言,也未必就不可能。」
於福順小心地問道:「小姑奶奶是說?」
於俊亭目光閃爍道:「如果楊羨達拿得出足以令果基土司動心的嫁妝,他們之間未必就不能聯手。」
於福順道:「令果基土司動心的嫁妝?」
於福順忽地想到了什麼,怵然一驚,忙道:「小姑奶奶,你是說……水銀山?」
於俊亭不答,沉吟片刻,吩咐道:「你派人盯著楊家,楊羨達的一舉一動都不要放過。」
「是!」
於福順答應一聲,轉身要走,於俊亭又喚住他,向侍女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侍女會意,立即欠身退了出去。房間一靜,隔著那道珠簾,只有裡間一絲不掛,浸潤於摻了羊奶的乳白色浴液中的於俊亭和外間垂首肅立的於福順。
於俊亭問道:「叫你做的準備怎麼樣了?」
於福順道:「果基家往銅仁去販賣山貨的幾個人已經被我秘密控制了,必要的時候可以派上用場。另外,我還從他們口中打聽到,前些天果基格龍似乎和葉小天發生了衝突,還吃了虧。如果葉小天真的出事,果基家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於俊亭點點頭,冷冷地道:「辦得好!伺機下手吧,把這個礙眼的東西給我幹掉,只要他一死,大亂必起,果基家和楊家聯姻的事無論真假都不重要了。」
於福順興奮地點點頭,道:「我知道了,這就去安排!」
腳步聲越去越遠,於俊亭輕輕地吁了口氣,閉起眼睛,昂起姣美動人的頸線,雙腿放開,軟綿綿的躺進水裡,乳湯般的水面上若隱若現的浮出兩團掛了乳色浴湯的雪白玉峰,嬌聳的峰頂兩點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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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回到自己住處,心事重重地踱來踱去。他說服楊羨達向涼月谷提親,又去涼月谷勸說果基土司與於家結親,一系列的舉動其實就是為了攪混水。
葉小天來水銀山本是為了調停諸部之亂,但事到如今,他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如何阻止展凝兒嫁去涼月谷,至於張大胖子交給他的使命,早被他拋諸腦後了,老婆都要跑了,還有閒心管別人的閒事麼,葉小天可沒有那麼高的覺悟。
可這混水究竟能攪到什麼程度,能否利用這些混亂制止展家與果基家聯手,他實在沒有把握,葉小天思忖半晌,看看廳中侍立的六名侍衛,不由輕輕嘆了口氣。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法子,或可阻止展家與果基家的好事,不過他身邊這六名侍衛都隨他露過臉,不能使用。蠱教本來給他派了十六名侍衛,可他嫌這麼多人前呼後擁的太不自由,所以只准六人隨侍,事到如今才覺得人手不夠。
一個侍衛見葉小天憂心忡忡,忍不住問道:「大人有什麼吩咐只管交待下來,縱然粉身碎骨,屬下也一定辦到!」
葉小天眉頭緊蹙,擺擺手道:「粉身碎骨倒是不必,只是此事必須秘密進行,你們六人都隨我露過面兒了,無法出手啊。」
那六名侍衛互相看看,忽然面露笑容,他們互相使個眼色,忽地轉向葉小天,齊刷刷單膝跪地,恭聲道:「屬下有違大人吩咐,還請大人恕罪!」
葉小天愕然道:「你們有何事違背了我的命令?」
還是先前那名侍衛答道:「大人不願有太多隨從追隨左右,屬下們本不敢違抗,但大人之安危實比屬下的性命重要萬倍。大人此來銅仁府,人地兩生,屬下不放心,所以……另外十名兄弟,也已暗中跟來了。」
葉小天大喜,忙道:「當真?他們在哪裡?」
那侍衛對葉小天低聲稟報兩句,葉小天喜道:「來得好!明日你便去尋他們,叫他們在左近隨時候命,我有一件大事需要他們去做!」
翌日一早,楊羨達收拾停當,帶了一些親信之人佯做遛馬,離開了楊家堡。楊羨敏昨日就從忠於他的小頭人那裡聽說了葉小天去而復返,密會楊羨達的消息,早就暗中派人盯著他,楊羨達一走,便有人悄悄躡上。